曾安民低頭看著這幾具屍體。
隨後抬頭看向劉季:“亥時二發現的屍體對吧?”
劉季認真的點頭。
也就是說晚上十點左右。
十點左右,黃元皋與這些奴仆身上都穿著衣服?
怎麼?一個垂垂老矣的官員,晚上十點多不睡覺,還有心思在院子裡賞桃花??
“黃元皋的死亡時間不對。”
曾安民死死的看著劉季,淡淡問道:
“衙門放衙是幾時?”
劉季此時也品出了端倪,他更不敢有任何怠慢了,低身恭敬的回答道:
“黃公回院的時間一般都是戌時。”
那就是說,黃元皋晚上七點左右下班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曾安民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真相。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劉季。
隨後道:“將關於火油商販的所有采買記錄全都給我送來。”
說著,他便領頭朝外而行。
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了黃元皋死的院子裡。
他與白子青相對而坐。
靜靜的等待著劉季。
“權輔弟已經有眉目了?”
白子青驚訝的看著曾安民。
此時院子裡就他們兩個人。
曾安民咧嘴笑了笑,他挑眉看著白子青問道:
“白大哥何出此言?”
白子青靦腆的笑了笑:“權輔賢弟,我還是了解的,每次你在將要揭露真相之時,表情都會……”
說到這裡,白子青指著自己眯起的眼睛。
“都是這種表情。”
曾安民倒是沒想到,白子青對自己觀察倒是挺入微的。
他淡笑一聲,不置可否,而是反問白子青道:
“剛剛問劉季的過程之中,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白子青聽到這話。
他摸了摸自己那翹起的下巴。
語氣之中帶著沉思:
“你懷疑劉季?”
“嗬嗬。”
曾安民笑著搖了搖頭:“等他送來采買文書再看吧。”
白子青有些不明所以。
“大人,您要的記錄。”
不多時,劉季便恭敬的帶著幾個人一起送來幾箱子賬單。
好幾個大箱子。
裡麵的紙得有近百斤。
“嗯,讓那個王五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曾安民的眸子朝著那個王五看了過去。
“是。”
劉季不敢有怠慢,帶著屬下就朝著院外而行。
院子裡剩下了三個人。
曾安民,白子青,還有那個王五。
“大人……”
王五見曾安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有些拘謹。
曾安民輕輕笑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子,來到那王五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必害怕。”
“隻是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曾安民的麵容之上帶著笑意。
聽到曾安民的話,王五有些畏懼。
他的身子一直都繃的很緊,咽了一口唾沫:
“上官請問。”
曾安民嘴角輕輕一翹,隨後目光朝著那幾個大箱子看去。
環視了一圈之後,他淡淡道:
“這些火油記錄,都是誰看的啊?”
王五雖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認真的回答道:
“稟上官,都是劉大人在看。”
“哦。”
曾安民直直的盯著他,身上的氣勢放開,聲音幽然:
“你可不能說謊。”
王五身子一顫“噗嗵”一聲直接跪在地上磕頭:
“不敢有絲毫欺騙。”
“這樣啊。”
曾安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隨後老神在在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翹起二郎腿盯著跪在地上的王五說道:
“抬起頭來看我。”
王五顫顫巍巍的抬頭。
隻是當他注意到曾安民那充斥著淡紫色的眸子之後。
身子猛的一顫,兩眼變的茫然起來。
曾安民的聲音很輕:
“我問你,當夜火情爆發,你是否聞到異樣的味道呢?”
王五呆呆道:“聞到了…”
哦?
曾安民那淡紫色的眸子眯了起來。
他剛剛對這王五施展了問心。
隨後,他撤了問心。
王五的身子猛的一震。
極為害怕的低下頭去,不敢有絲毫的冒犯。
“下去吧。”
曾安民淡淡的揮了揮手。
“是。”
王五心驚膽戰的退出了院子。
…………
“你方才對這小吏施展問心了?”
白子青看著曾安民問。
“這不是很明顯嗎?”
曾安民瞥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放在那幾個大箱子上,對著白子青伸手,勾了勾手指頭道:
“彆坐著了,查查這火油吧。”
不管是劉季也好,還是王五也好。
這兩個人的說辭都已經證明了。
縱火犯是有引燃物的。
“呃。”
白子青的臉色有些僵住。
那麼多記錄,一張一張的看,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
“唉。”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隨著曾安民開始一點點的查探。
曾安民乃是儒道六品。
有浩然正氣相助,他查探這些記錄的速度很快。
但是架不住量大。
終於,在天黑之際。
他放下手中的最後一張紙。
眸子裡閃爍著思索。
“確實沒有問題,不管是商販,還是采購者,這些記錄都對得上。”
“沒有誰大肆購買,也沒有誰分成線從不同處購買最後彙聚到一處……”
想到這裡,曾安民的眉頭死死的鎖在一起。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那些火油是憑空冒出來的?
“要不先去吃點東西?”
白子青抬頭看了看月色,有些難受。
二人在這院子裡探查這些記錄看了快三個時辰。
“呼~”
曾安民輕輕的舒了口氣。
查案的時間確實很緊迫。
但怎麼著也不能餓著少爺的肚子。
他想了想,隨後點頭道:
“行,走吧。”
“走走走,去你那望仙居。”
白子青臉上也浮現出笑容,他下意識的的咽了口唾沫道:
“望仙居的吃食當真是讓人忘不了,也不知道廚子是怎麼做的,聞起來沒有什麼味道,但吃的時候就是鮮美。”
“走吧。”
曾安民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
二人踏出了院子。
“上官,可有什麼新的線索?”
壓根沒想到劉季此時還恭敬的站在院外,一直在等著曾安民與白子青。
曾安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我與白提都出門一趟,回來再探查案子。”
“是。”
劉季對著二人的背影行了一禮。
……
“這懸鏡司倒是沒怎麼變。”
白子青與曾安民二人行在廊間,看著這熟悉的環境,他感慨一聲:
“還記得那個院子嗎?”
“當初就是在那個院子裡的枯井中尋到勘龍圖。”
時過境遷,距離穿越也過去了大半年。
曾安民笑了笑道:“自然記得。”
他還要說什麼。
隨後身子猛的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