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民感覺這沒什麼必要瞞。
“嗯,伍前鋒此人在軍中田繼麾下,本次我大聖朝伐南,他極有可能會參與。”
長公主眯著眼睛:“而且此次伐南,地點還是玉門關白登山道,你可使鴛鴦陣之名,加入此次南征,與伍前鋒接觸。”
“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身上獲得更多關於羲皇圖的消息。”
曾安民摸著下巴,隨後有些扭捏道:
“殿下,我一屆書生,參與此等大戰,恐怕有危險啊……家父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嗬嗬。”
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曾安民,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轉了個話鋒問道:
“你可知,田繼若是將五千鴛鴦軍練出來,帶軍南下,這支鴛鴦軍誰來帶領最合適?”
曾安民眉頭皺起。
這個消息他還真沒有了解過。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曾安民沉吟道:
“據我所知,本此伐南之戰,秦守誠身為大儒,是一個極為合適的人選。”
長公主笑著輕輕點頭:
“此言不假,但秦守誠乃是儒士,可當軍隊督察,卻當不了主將。”
“一軍主將,至少要武道五品修為甚至更高方才能在大戰之中壓住軍隊之心。”
“鴛鴦軍雖是初成,但卻不是一般軍隊,所以陛下定會選出足以相信的皇室之人來掌軍。”
皇室之人?
“那我便不知道了。”
曾那民坦然的看向長公主。
他細想了半晌,也想不出皇室之中有誰當擔任此職。
“皇室之人,能得陛下信任,武道又有所成的人,如今隻有一個。”
長公主的目光朝著曾安民看了過來。
那雙銳利的鳳眸之中,透著一鋒利的精芒。
好看!
曾安民心中暗自誇讚。
“誰?”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本宮。”
長公主嘴角輕輕翹起。
??
曾安民猛的抬頭重新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
“您?!!”
曾安民不小心失聲。
不是。
您修的武道??
“本宮乃武道四品破意。”
長公主看著曾安民臉上那有些失態的神色。
嘴角不自覺的緩緩翹起。
下一刻。
她緩緩伸手。
院落之中閃爍出一道極為壓抑的氣息。
“呼~”
似有狂風呼嘯。
院子裡的落葉與桃樹之上的桃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之聲。
與此同時。
曾安民看的極為清楚。
長公主的那雙鳳眸,變了顏色。
原本如何黑淵一般的幽色。
變成了一抹閃爍著精意的青色。
極為妖異。
但又好看極了。
“所以,剛剛本宮雖背對著你,但你之一言一行,皆在本公神識之中。”
長公主的麵容緩緩變冷。
她一步步的朝著曾安民行來。
“噠,噠,噠。”
她的身材極為高挑。
“剛剛,你這雙眼睛,一直在本宮身上,到底在瞧些什麼?”
言至於此。
長公主的聲音已經極為冷漠。
呃。
曾安民發誓。
他真不知道長公主居然是武道四品!
整個大聖朝跟南江二朝加起來,一共不過三十人的四品境!
“介個……”
曾安民看著近在咫尺的長公主。
甚至能看到她臉上極為白嫩的肌膚紋路。
他僵硬的笑了笑。
隨後轉了轉眼珠子,下一刻,聲音也變的極為嚴肅:
“臣隻是在想,上次在此地見到殿下,滿院桃花皆為公主陪襯,而這次過來卻發現桃花已經開得沒有那麼鮮豔。”
“但這院中的景色卻依舊不輸上次。”
“再看公主背影,心有所感,百感交集,故得詩一首。”
“所以才看殿下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感受著長公主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心中想罵娘。
長公主居然是四品武者!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為炸裂的消息!
以前壓根沒聽過!
“詩?”
長公主緩緩收了身上的氣勢。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曾安民:
“不是夢中得來吧?”
“呃。”曾安民臉色一僵,趕緊擺手道:“方有所得,與夢境無關。”
看來上次自己在宮裡見到長公主說的夢中之言。
讓長公主感覺到了一絲絲的……調戲?
長公主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眸中帶著不置可否。
也並沒有開口。
院子裡陷入寂靜。
“既是得詩,賦來聽聽。”
長公主輕笑一聲,緩緩坐回。
她輕輕拿起邊上的擊子。
一點點的擊打在編鐘之上:
“有本宮編鐘陪樂,希望你這首詩彆辱沒本宮的鐘聲。”
“叮叮叮~”
清脆的鐘聲響起。
如同小橋流水。
曾安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
而編鐘的聲音依舊是如同小雨一般,點點滴滴的響在耳邊。
曾安民腦海之中緩緩浮現出自己前世學過所有的詩句。
剛剛他所說之言,隻是為了應付自己的冒犯之舉。
他哪能想得到長公主居然是四品武夫?!
現在硬是要挑出一首應景的詩。
哪有這般容易?
“叮叮叮~”
時間一點點過去。
編鐘的聲音變的有些急促。
曾安民聽出了鐘聲的催促之意。
“咳咳。”
曾安民也不敢再多想,他的目光朝著院中的桃樹看去。
心中緩緩一動。
一句詩下意識的便從口中流露而出: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麵桃花相映紅。”
這兩句話一出,連帶著編鐘之聲都跟著變的稍稍有些靜滯。
“人麵”與“桃花”相互映照,如同一幅美麗的畫麵。
長公主的麵容緩緩浮現出一抹血色。
但敲擊編鐘的手依舊沒有停。
她極想聽到下麵兩句。
曾安民的聲音隨著編鐘的變化,緩緩變的低沉。
他又是兩步踏出,緩緩開口:
“人麵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今日重來時的物是人非之感,桃花依舊在春風中綻放。
但那美麗的姑娘卻已不見蹤影,給人無限的悵惘與遺憾,韻味無窮,令人回味無窮……
言語落。
鐘鳴儘。
整個院子,都隨著曾安民話音的落下,陷入了寂靜之色。
本詩的意思太有有趣了。
曾安民口中的“去年。”
仿佛就映照著上次,他與長公主第一次在此門中的相遇。
長公主此時麵容有些出神。
她抿了抿嘴。
終究沒有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