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路上(一)_刹那燦爛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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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路上(一)(1 / 1)

一路無話。師生間都沒怎麼開口,除了路上需要住店打尖的時候和彼此間的問候外,葛自澹基本也沒有多話,至於說去指點亨亞日讀書習字的情況,壓根就沒有發生,而在需要交涉的時候都是謝明宇出麵,和自家跟隨父親外出的區彆並不大。就這樣大約過了一天多的樣子,馬車行至南日府下轄佰通縣縣城,也正好要到傍晚打尖時候,找好了旅店後,葛自澹對亨亞日言說道:“亞日,後麵路上需要交涉的時候,就由你出麵,可好?”

亨亞日不明白先生的用意,隻是自己一直以來都習慣於服從長輩們的安排,而且也願意做這方麵的嘗試,所以就點了點頭。

葛自澹說道:“你等下就和明宇一起把馬車還了吧。明日起,從早點到租車和一路上歇息、住店打尖就全都你來,這樣你到了餘斛以後,也算是就有一些學習以外的生**驗。生活是最好的老師,雖說俗了一些,但確實很有道理,也很貼切,學習體驗這些對你日後的好處也是不小。”

亨亞日年歲和經曆上不夠,並不大懂這些,但先生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的,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再說這還是下山以來,先生第一次出口有關教導的事情,卻也一方麵提醒了亨亞日,這並不是商議,可能是先生教導自己的一個契機。

謝明宇要好客房,二人將行李送進客房後,和葛自澹告辭,還馬車去了。二人駕著馬車朝車馬行去了,到了車行後,亨亞日看著謝明宇啞語一般的交涉,心頭有些感悟,這豈不是剛好完整的展示了整個交涉的全過程,還能得見細節?亨亞日以前並不是沒見過,隻沒有如這次般看的那麼認真,還有代入,想著明天自己應該就會親自上前了,心裡既有忐忑,還有些小興奮。交涉事了,提取回押金,又會完鈔,二人朝旅店回走。好在選的旅店離這車行也並不遠,二人隻步行了一會兒就回了旅店,一路上亨亞日並沒有說話,想著自己的心事。

當然,亨亞日也知曉謝明宇並不是真的啞巴,隻是長期以來不與除葛自澹之外的人說話,已然成了習慣,所以也見怪不怪。葛自澹正在客房的廳堂裡一邊喝茶,一邊等著二人的歸來,見他二人進屋後,在一旁空著的茶碗裡分彆添了茶,就招呼他二人坐下飲茶。飲茶時三人並沒有說話,待得飲完,又都稍休息了會兒,葛自澹才對二人說要外出找地方用餐,三人這又出門上街去了。

亨亞日看著異省這縣城街上的情形,心下把這和德安府臨近縣的情況暗暗做著些比較,發現兩者間似乎也沒多大的差彆。人們都行色匆匆的,大部分人都麵帶菜色,馬上就要到吃晚餐的時候了,操持了一天生計的人多是些匆匆往家去,一些沿街的家門口還有些頑童一邊玩耍,一邊迎接著大人的歸來。另還有一些人還在忙碌的上貨下貨,似是為著第二天的活計做著些準備。縣裡的居民生活明顯要優渥於鄉鎮,隻看起來生活一直緊緊張張的,從早到晚都是多看到的是忙碌的身影,似也隻得夜幕降臨才好停下活計。三人隨處在街上走著,往來的行人隨著太陽落山,似是也變得稀落起來。縣城並不太大,也就三條老街的樣子,三人漫無目的的沿街走走看看,也走了有小半個時辰,葛自澹當先進了一家飯館,餘二人趕緊跟上。飯館裡交涉的仍然是謝明宇,隻是這回亨亞日跟在近前,比比劃劃的總算是說清了要什麼和要多少以及多少錢的問題後,他們回到了葛自澹身邊。

佰通縣是地處河州和昱州間的邊境縣,中間隻隔著大山,但和德安府是風格迥異,這裡主食以麵食為主,做得各種麵食,是不太注重炒菜這些,也是以肉食中的熟食和時令菜蔬蒸燉為主,也算是彆具風格。三人雖多是以大米為主食,但也還多吃得慣麵食,就著鹵肉伴著蒜汁,吃著餅,再來一碗臊子麵,也是吃的小嘴油汪汪的,肚子也充實的很。量大管飽還不貴,幾人吃完,會完鈔,出店後就又沿街往回走。

這一頓飯功夫所用的時間並不長,出店後,隻眼見著天暗了下來,沿街星星點點的燈光慢慢開始亮起來。在路上,葛自澹對著亨亞日說道:“我看你這兩天一都有在看書,怎麼樣,看得可還順利?”

亨亞日一聽先生這才問起,心想還是要彙報一下這兩天看書的所得,討教一下最好,趕緊說道:“回先生,還好吧,就是書裡寫的字麵上的意思大多都明白,隻是結合起來看有些難懂,有些雖說都是常識,但也從未想過那些問題,有些視而不見的意思。同時感覺也有些玄,隻是看的時候覺得很有意思,就是解起來有些困難,記下的時間要稍長一些。”說完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葛自澹有些意外,不自主的側視著亨亞日,並沒有停下腳步,說道:“有意思,此話怎講?”

亨亞日說道:“《觀世界論方法》不同於日常學習的書本,甚至不同於四書五經的,就我目前讀到的內容而言,脈絡很清晰。從一開始的幾個常識性的疑問開始展開,連貫通順,當沒有直接辦法時,曲折迂回。我剛看完事物間聯係的普遍性和因果聯係,也是從早先整體和部分的地方受到了啟發,想到了當初曾經學過的盲人摸象的故事引申而來,覺得有趣的很。”說完,又把自己看書時,有關盲人摸象的聯想也和先生講了一遍。

葛自澹聽完,笑了,說道:“你這麼聯想倒也算得上有趣,難得你能這麼想,還能保有興趣。我早先想著這幾書看起來都枯燥無味的,有些擔心現在傳給你是不是早些了,也隻是想讓你能早些把這些問題都了解到,帶到生活學習中來,沒曾想你竟然是從中找出樂趣來,這算得無心插柳了。”說完一頓,想了想接著說道:“盲人摸象的故事中有許多觀點是和那書中所講的如何來認識世界有一些共通之處的,從完全未知到知道其中一部分。當然了,那個故事本身也是有許多的不足的,教學選它,也隻是選它的寓意,無涉更多。”

亨亞日有些遲疑的道:“不足?我倒是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當時也隻聽教習泛泛而講,並沒有說更多的。”

葛自澹說道:“那好,我就給你說說,你也隻當做笑談姑且聽一聽,不必太當真,另外,你日後的生活學習中可切莫如此的。不知你想過沒有,既然說是盲人,那麼他是如何得知什麼樣的東西是蛇、柱子、牆和繩子?更罔論這些東西的具體看起來的樣子、觸感又如何了,那些明顯都是說給眼睛看得見、心內能有基本形象的人聽的。即使退一步講,這些人都不是先天就看不見,那些個事物都見過、摸過,隻他們全都未見過大象,也隻是在摸象前一天才集體失明的,那這事就有些詭異了,而且他們摸象就摸得非常潦草了,摸到一些就匆匆給出結論,好像就純粹是為了有個結論,敷衍了事一般,為什麼不多摸摸看?是他們手殘、腦殘還是另有其它的不便?”這一連串問,把亨亞日給問住了,他早先倒是想到一些,隻並沒有從這個角度深入地去想過這些問題,雖然這些問題看起來沒頭沒腦的,但也是生活常識當中很正常的一部分。

葛自澹又說道:“或許這故事作者的用意是告訴我們,看待未知要全麵,但他似乎隻是為了表明他自己看似正確的觀點卻用錯了方法。選取了一些形象做一些事,完全不顧及他這故事是否貼近生活,是否符合邏輯,又沒頭沒尾的,隻在意自己要表達這件事本身。這是你以後應當注意的東西,通過作者這行為本身似乎告訴人們,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不擇手段一般,並不用管這手段如何,這是嚴重的誤人誤己。”

亨亞日聽到這裡,有些明白了先生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我知道了。對這些我們未知的東西,除了要全麵完整的去了解以外,我們還當保持一顆謙卑之心,摒棄傲慢與成見,也切莫以為管中窺豹就能得見全貌。我們的認知是有限的,隻有不斷全麵、完整的去把握這未知的更多細節,才有可能構建出這未知的一些基本形象。另外就是為了做成一件事或是達成一個目標,尤其要重視這其中的中間過程,也隻有在過程無誤的情形下,才能更好的做成事或是達成目標,否則的話,中間一旦行差踏錯,就是所謂的失之毫厘,謬以千裡,完全背離了初衷,縱使做成了事,達成了目標,也不會得到自己當初所設想的效果。”

葛自澹沒有繼續說話,內心的情緒沒有現於言表,隻加快了步伐往旅店方向而去,似是著急於回屋一般。後麵二人唯謝明宇知道些葛自澹這舉動的意思,隻是自己並不大太明白這師生間說的是什麼,對那些話題的內容也不大感興趣,所以也沒怎麼認真去聽,這一見葛自澹的動作,知道他心裡是有著欣喜的。隻是亨亞日是一頭霧水的,趕緊加快步伐跟上,也恐自己的步伐太小給落下了,也不好伸手去拉住了謝明宇的手,隻似是一路小跑起來。

這一路走也用了不短的時間,隻當是餐後消食了,春末初夏時節,傍晚間的氣溫也是怡人的很,在外麵走走也是一種享受,也是收聲未久三人就回了旅店。一進入客房,也不待葛自澹吩咐,亨亞日告退了一聲,待得葛自澹點頭後,自己就進了臥房繼續看書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亨亞日一覺醒來發覺窗外已經天光大亮,探手取出懷表看時,卻是早上七點過了,暗叫道:壞了壞了,卻是遲了,想不到第一天就要誤事,趕緊起身穿衣。洗漱完,出了房門,見得先生和明宇已經在廳堂裡等了,亨亞日訕訕的上前叫了聲先生,卻也並沒有開口解釋。

葛自澹隻是點了點頭,說道:“準備好了吧?準備好了就下去吃早點吧。”

亨亞日也點了點頭,於是三人一起下樓。謝明宇邊走還一邊把錢袋遞給了亨亞日,亨亞日接過後放在了隨身衣兜裡。三人下了樓到了旅店的大堂裡,找了個座位坐下,跑堂小二來到桌旁,這回卻是需要亨亞日去交涉了。小二是見慣了的,先是到了明宇一側。因主位的是個看著顯然不大理這閒事的洋派老爺,而另外一個卻是個平常打扮也似有錢人家的少年,隻有旁邊這位看起來這雖然衣著也不俗,但著短衣打扮,多半是理事人。隻謝明宇一指亨亞日,小二一愣,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這也都是小事。

亨亞日問了小二當地早點樣式和特色,最後也沒什麼好的發現,就是麵食,湯的,饅頭的、麵條的,加蛋的,不加的,鹹的、甜的這些,沒奈何,就要了幾樣尋常吃食,幾人都吃了。三人也多不是對事物很挑剔的人,所以稀稠搭配,也是吃的肚飽。亨亞日看先生和謝明宇都已經吃完,起身去櫃台準備會鈔。葛自澹和謝明宇隻作不見,起身徑直朝旅店大門去了。

掌櫃見是一位少年前來支應,而同行的二位大人已經出了旅店的大門,心下雖是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和顏悅色的接待了這位小客官。亨亞日初時心裡有些忐忑,多少有點拘謹,不過一旦走到掌櫃麵前,那些情緒都消失不見,大大方方的隻對掌櫃說道結賬。掌櫃的倒也實誠,並不欺他年少,據實給亨亞日結算。亨亞日一邊會鈔,一邊向掌櫃的詢問這附近可有大的車行,老板也都很熱情的和他言明了方向,致謝後,他也轉身出了旅店。

葛自澹、謝明宇正在門口等著他,見他出來,也不說話,隻看著他。亨亞日趕緊把剛剛打聽到的車行的方位和二人講過,葛自澹又帶頭前行。

到了地方,卻發現原來是處車行集散地,大大小小有三四家,隻省際的車行隻得一家,其餘的都是本省、本府甚至本縣地方出行的馬車。到得那省際車行,隻這馬車卻不好亨亞日來挑,謝明宇上前在一眾車輛中挑了一輛看起來成色較新也比較結實的馬車,又去馬廄裡挑好了兩匹架馬。大堂裡,葛自澹和亨亞日正在等,一邊和接待的夥計聊天,順便也介紹了一回自己預計的行程,不久就見得謝明宇已經辦好了挑選馬車的功夫,回了大堂。

車行夥計來看,去到謝明宇身邊交涉,隻見得謝明宇又指向了亨亞日,也一愣,忙又回轉,對亨亞日說道:“小少爺,馬車看來是已經選好了,我和你細說一下租車的事。我們桐字號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在車行這一業,特彆是在我們本省也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不好做那欺客之事。馬車的押金一共是伍佰兩,兩匹馬每個貳佰兩,車是壹佰兩,另外馬車按天,一天需給付二兩五錢銀子,我們這裡趕車人是每天五錢,隻你們一路上要負責食宿。你們要是住在我們合作的旅店裡的話,旅店可以無償幫你們喂、換馬,整體租車的價格上也可以打個九五折。當然你也可以不選我們的趕車人和合作旅店,隻那樣的話中間就需要你們負責這部分了,另外押金需要多付,一般也隻得在府城才能在同號車行換馬。”

馬車的押金和每日租用價,亨亞日在昨天謝明宇還車的時候有見到,這個報價要貴了不少,但至於是不是合理,亨亞日不能馬上就判斷出來,隻又不好問詢謝明宇,隻得自己體會。至於使用車夫每日需給工銀半兩的事,自己也是沒有體會,不曉得這行情,好在自己並不需要用到。這馬車和前些日子租的馬車不好比,隻原來那馬車的情況要差上不少,多也是收集彆人家閒置在家的再行租賃。而且那拉車的馬,看起來就是尋常家用的馱馬、駕馬,又因隻是短途,還沒有可供選擇的多餘車馬,所以那也是無奈之舉。兩處的押金也不好直接比較,隻好綜合起來看,這也算合理的樣子。至於租金,彆人的攤子鋪的大,人手需要的多,業務也多一些,還跑出了省際,至少租車的門麵看著也氣派的一些,有些是彆家不具備的優勢,貴些,也有他的合理之處,再者你要是把彆人這車馬趕起來給賣了,彆人不是白搭這場麵錢,彆人隻是租車,並不是賣車。而不用趕車人、不住合作旅店的話,車行就會失去對馬車的掌控,也隻有漲些價才好應付意外情況發生。亨亞日的這一番想,雖然給彆人的那一番說法給自我合理化了,但也不算離譜,維持一個金字招牌沒有最基本的誠信,漫天宰客那也是走不長遠的,是不可能的事。這前後一番想也沒用多少時間,亨亞日就點了點頭,另把自己的需求言明,並不需要趕車人,也不願固定在合作旅店住宿,多付押金再加上預付一月的租金,合計給付了七百兩的樣子,到時再多退少補。

車行照實出具了製式約書,亨亞日仔細讀過,隻僅憑他自己也是無從分辨,他也隻能看到約書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也就同意,再者說這也沒什麼好糾結的。雙方簽字畫押,一式兩份,亨亞日和車行各領自己的一份了事。辦完了事,車行的活計又很熱情的幫著謝明宇把車套好,又一路熱情的送三人離開了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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