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忽然哼唱了起來,隻是她的歌謠卻始終停留在了同一句歌詞上:
【哥哥哥哥你真壞~笑話妹妹鋸子鈍~】
【那棵樹呀真不錯~我把哥哥分開掛~】
……
【哥哥哥哥你真壞~笑話妹妹鋸子鈍~】
【那棵樹呀真不錯~我把哥哥分開掛~】
……
伴隨著哼唱聲,小女孩似乎還來了手感,鋸得越來越開心。
無限的疼痛讓林異從奔跑變成了小跑,然後變成了踉踉蹌蹌地跑幾步走幾步,這樣的痛苦仿佛永世的折磨,攪得他心神不寧卻又無可奈何,在某一個時刻,他甚至冒出來一個自斷手臂的念頭。
他感覺他的視界有些模糊了,他的精神也開始枯萎,為了屏蔽痛覺,他的大腦開始麻痹他的意識。
他感覺死到臨頭了,不論是守夜人「02」還是老默,肯定都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無往不利的老舊煤油燈,在「阿蒙的八音盒」麵前仿佛螢燭之火麵對皓月輝光。
而他引以為傲的「金身」,更是被小女孩的鋸子天克。
他真的想不到,這輕飄飄跟不存在似的小女孩,為什麼可以使用這樣的鋸子!
「等等……等等等等!」
他的腦海之中靈光一閃——
「‘不存在似的小女孩’!」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絲自救的靈感!
這小女孩是「締法師」滲透圖層的一種意誌,那麼那鋸子肯定也不是現世裡的物品!
既然不是現實裡的物品,怎麼鋸斷他的手臂?
難道是滲透的汙染引導超凡力量的實質化?
他倒是記得,在巨蛋裡的時候,徐順康與另一位二階體育生配合,利用超凡力量凝聚出來了棒球,把宋人投擊落了下來。
如果是類似的石化,那麼這個鋸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類似於棒球的東西?!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
「轟——」
林異豁然開朗,仿佛撥雲見日,他知道了!
「是‘秘紋’!」
那個鋸子,是秘紋凝聚超凡力量之後形成的!
而那個用來凝聚鋸子的秘紋,就是——那無形的力量觸摸他手臂的時候,利用傷痕刻畫在了他手臂上的那一個秘紋!
「根本就沒有小女孩!」
「從一開始,就隻有那種無形不可被觀測的神秘力量——那種‘締法師’被‘時間放逐’之後跨越時間與空間的圖層滲透而來的力量!」
「我的‘認知’無法判定這種力量的存在,才根據童謠的聲音形成了‘小女孩’的‘認知’!」
「再加上老默和守夜人對此的肯定,就讓我這一塊的‘認知’得到了三重錨定,‘小女孩’的形象就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可實際上,滲透出來的力量就像是彌漫在空氣之中的粉塵,無形無相、不可捉摸、不可理解、不可觀測……
“虛無”才是形態的本質,“小女孩”是他自我覆寫的認知!
而他的認知被自我錨定之後,就“自顧自的理解”了那無形之力的行為!
那一股力量將秘紋烙印在他的手上,烙印的過程,被他認知成了小女孩在舔舐他的傷口,然後那切割的過程,其實從一開始就有,隻不過那時候他以為是秘紋在血肉之中的滲透!
其實不是,從一開始,他都沒有“認知”到鋼鋸的存在,無形的力量根據他的“認知”錨定出來的!
並且,他還被引導著認為“他的手臂會被鋸斷”,在這樣的錨點下,他的手臂真的會被鋸斷!
他想通了這裡麵的邏輯,整個人的精神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所以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個秘紋!」
他看向了自己的手臂,看到了那一個詭異的仿佛用來施展某種邪惡的禁忌儀式的秘紋,將老舊煤油燈交到了這隻手上。
隨後他舉起了另一隻手,掌心之中,守夜人「02」那個秘紋浮現而出。
他虛無秘紋,天藍色的氣息交織起來,在他自身意誌的控製下,形成了一把殺豬刀。
他進行了幾個深呼吸,仿佛在努力克服著某種自相矛盾的複雜情緒,在一番心理疏導之後,他咬緊牙關,對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叮——」地一聲,殺豬刀直接劈過血肉,落到了黃金骨骼上,發出金戈交鳴的聲響。
痛倒是不痛,因為再痛也痛不過血肉湮滅時的痛苦,林異過不去的是自己砍自己的那一道坎。
緊接著,他刀鋒偏轉,直接一手刮骨刀法,將手臂上被烙印著秘紋的血肉全部割下!
他看著自己的手臂骨,感覺有點像《終J者2》裡的阿諾肌肉辛格當著博士的麵剝掉皮肉後露出來鈦合金骨架,就是自己看著自己的骨頭多少有點反胃……
不過那種疼痛感,果然是隨之而緩緩消失了。
小女孩默默地隱退到了黑暗中去,黑色童謠緩緩淡化,隻剩下那八音盒的音符跳動聲,依舊在回廊裡跳動。
「果然有效!」
他心頭狂喜,撒開腳丫子狂奔了起來,一邊跑,他手臂上的血肉一邊再生,然而伴隨著血肉的再生,那手臂上的秘紋也重新出現!
“這……?!”
林異心中的喜悅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
他一咬牙,又重新將那血肉從骨頭上剔除,然後通過主觀的意誌壓製天藍色氣息的出現,阻止那部分的血肉再生。
「先逃回校區再說,這東西小賣部老板肯定比我懂多了,回頭請教他一下……」
他跑著跑著,竟在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之中又發現了那小女孩的身影……
她就站在那個光影朦朧的角落裡,雙手捧著「阿蒙的八音盒」,她身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濃鬱的黑暗風格的畫作,畫作裡是壓抑的血紅色與黑色交織的天空,天空之下是無儘的曠野。
黑色的天空裡還掛著一輪黑色的太陽,曠野儘頭則有著一座城堡,城堡的周圍插滿了墓碑。
那畫麵之中的景象像是「軍需官」的所在之地,可細節上又似乎有些不同,而此刻那一幅畫仿佛活了過來,吸引著林異向它靠近。
霧氣在地麵上徘徊,仿佛絲線般糾纏著他的雙腿,試圖將他的身體拉到畫作之中。
他仿佛看到到了一塊石碑上寫著他的名字,那是為他設下的埋骨之地,如今似乎要將他埋葬。
他趕緊收回目光,死死地盯著畫廊的儘頭,埋頭衝鋒了起來。
他跑過了小女孩的位置,頭也不回地繼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