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來得很早,早在那燈芯都還未燃成灰的時候便來了。
紅玉郡主還在給藍石分析,為何認定陳業就是一個魔頭,當真是聽得滿頭大汗。
這養在深宮的郡主也猜得太準了,自己不過帶走了那些屍骸便暴露了。
等了半夜,聽了半夜,卻聽得自己更加迷糊了,陳業索性便主動現身。
兜兜轉轉這麼多天,總算是找到那崔縣怪事的幕後之人,陳業也不想蹉跎時光,索性就趁今晚弄清楚真相。
見紅玉郡主害怕得身子都發抖,陳業隻覺正好,省了自己逼問的麻煩。
陳業對紅玉郡主說:“深夜打攪,是我失禮了。不過這崔縣之事,還需郡主為我解惑,還請你不要推辭。”
“不知道長想知道什麼?”
紅玉郡主不敢亂動,甚至說話都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藍石,像是隻要這小姑娘不醒來,便能逃過一劫。
陳業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一切,你究竟是誰?宮中的郡主為何會與修行人扯上關係?這崔縣強征童男童女究竟是不是你的命令,究竟是為了誰收集這麼多孩童?”
紅玉郡主並未回答,反而一臉決絕地反問:“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你先告訴我,你對小石頭做了什麼?她不可能出賣我,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人?”
陳業沒想到郡主在意的是這個,解釋道:“放心,我不曾在這小姑娘身上動什麼手腳。我隻是瞎猜的,紅玉郡主,藍石小飛賊……我本來猜這小姑娘便是郡主假扮,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終究不是那老套的戲文故事。千金之軀,不會隨意拋頭露麵。”
紅玉郡主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不過當初她為藍石取名之時,確實是有這般想法,她希望藍石活出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一生,所以她自己是紅玉,那她便叫藍石。
這或許便是因果。
陳業看紅玉郡主一臉認命的模樣,忍不住微笑。
所謂靠名字聯想其實隻是他信口胡謅的,世上名字那麼多,光靠這個將飛賊與郡主聯係在一起實在牽強。
實際上,陳業在藍石身上動了手腳。
萬魂幡裡的怨魂無法離開太遠,不能附身在藍石身上,但陰魂可以在她身上留下足夠多的陰氣。
啟靈境修士就能看到靈氣流動,陳業追著這陰氣殘留的痕跡就能找到紅玉郡主這邊,這也是陳業當時爽快放人的原因。
修行者欺負凡人的手段太多,任這小姑娘再聰明也沒用。
當然,這個手段就沒必要告訴郡主了,說不定下次還能用得上呢。
陳業提醒道:“郡主,快天亮了,既然我已為你解惑,那你也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不錯,崔縣強征童男童女確實是我的命令,我偽造了朝廷文書,要求崔縣收集三千童男童女。因為,有人要用這三千童男童女獻祭,布下嬰靈洗魂法陣。”
“嬰靈洗魂法陣?”
這世上陣法千千萬萬,即使是萬魂幡也有數不儘的各種版本,陳業未曾聽過這個陣法倒也不奇怪。
隻是魔道的手段,多半是殘忍血腥的獻祭,這三千童男童女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紅玉郡主仿佛已經認命,坦白道:“我拜天吳老人為師,他修煉魔功,需要三千童男童女作為祭品,我正好有這崔縣作為封地,便下令幫他收集童男童女……”
陳業聽到這裡便打斷說:“郡主,無需要如此,我來得更早些,聽到你與藍石姑娘的談話。清河劍派是你故意引來的,你並非心甘情願為那魔頭做事。事已至此,不妨坦白些,說不定還有轉機。”
聽得陳業這麼說,紅玉郡主卻沒有絲毫高興的表現,隻冷笑道:“你怎麼說得像是要救我一樣,你不也是魔頭麼?魔道中人自私自利,童男童女的生死,我的生死,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說這般軟話,是想要知道這法陣的秘密吧?魔頭都是如此,貪婪,自私,殘忍……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搜魂吧。”
陳業略顯尷尬,魔修這身份是真的,但他還真不怎麼看得上什麼嬰靈洗魂法陣,這些血腥殘忍的手段,他是死也不會用的。
不過,這位郡主怎麼會在這時候看不清楚形勢。
生死都在彆人手中掌握,出言挑釁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陳業像是察覺到什麼,念了句咒語,手指在雙眼中劃過,他的雙瞳便變成了金色。
再望向那位紅玉郡主,果然看到她身上有無數靈氣痕跡,構成各種符文的模樣。
陳業歎息道:“符文有些不同,但大差不差。郡主,原來你也是邪咒靈童。我若是殺了你,恐怕那天吳老人便會心生感應,你是想讓我跟那魔頭兩敗俱傷吧。等等,不對……藍姑娘怎麼也是邪咒靈童!”
陳業話音剛落,紅玉郡主便已經朝他扔出一道暗器。
嘭的一聲輕響,紅玉郡主扔出的竟是一團自動炸開的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