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砍的那邊見這邊願意承擔醫藥費,還願意給賠償,也就同意和解,至於我們這邊……”
說到這裡,沈所長看著金智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金處您也是從咱們基層上去的,派出所警力不夠,當事人雙方都願意和解,我們……嘿嘿!”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智海點了點頭,剛想把話題轉移開說到八二八案件的調查走訪上呢,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沈所長,你剛才說這段時間治安案件頻發?”
“對,其實也不是這段時間了,從去年開始打架鬥毆,偷東西,甚至還有搶劫的案件就開始多了起來。”
“知青”
“啊?”沈所長愣了一下,一臉茫然的問道:“金處,您說知青是什麼意思?”
“我說這些案件的當事人是不是都是知青,這麼說吧,嫌犯是不是都是知青?”
“呃……這……這我還真沒注意過,金處,您為什麼覺得會是知青?”
“你先查一下這段時間處理的這些治安案件的卷宗,看看情況再說。”金智海沒有回答沈所長的這個問題,隻是屈指敲了下桌子。
能想到知青,是因為李言誠有一次在聊天的時候跟他提到過前些年下鄉的知青回來後沒事兒乾,肯定要無事生非。
如果治安環境惡劣真的跟這些知青有關,還是要想辦法跟上邊彙報一下,想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當然,這個問題他們公安部門肯定解決不了,這不是抓一批,關一批,打靶一批就能解決的問題。
那樣做,隻能是暫時壓製一下。
他記得李言誠說過,要從根上解決問題,還是得讓這些人有事情做。
隻有讓這些閒的學驢叫的人都有事兒做,能掙到錢吃飽飯,這樣一來這些人才不會再無聊的滿大街溜達。
這個問題其實上邊早就注意到了,今年年初下發的允許發展個體經濟的文件,就是為了解決無業遊民的問題。
下邊,尤其是內地那邊,因為對政策吃的還不透,再加上領導也比較謹慎,所以這個個體經濟的發展還比較緩慢,做生意還都是偷偷來,就害怕政策上再有個什麼反複,就要倒黴。
京市這邊到底是天子腳下,對於一些新出台的政策理解的比較透徹,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個體戶注冊就已經上千戶了,如果擴大到全國,到今年年底,這個數字會上萬。
而再過兩三年,全國的個體戶注冊數量會破百萬。
沒有注冊,自己私下裡練攤的就更多了。
發展個體經濟其實也是個試驗。
個體經濟的承載力還是有點小,擔負不了國家發展的重量,私營經濟的發展是必然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個體戶?”房子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呢,李言誠又轉到了個體戶上,這個彎拐的有點大,朱永揚感覺自己腦袋是嗡嗡的
“對,注冊成個體戶。”
“大誠,我知道上邊有文件,可是……”
朱永揚一臉的為難之色。
注冊個體戶的人確實不少,但其實這些人乾的也是膽顫心驚,萬一有個萬一呢,政策萬一有改變呢?
彆說,有的地方政策還真有改變,今年看著好好的,明後年有好幾個地方都出事兒了。
其實應該怎麼說呢,個體戶個體戶,強調的是個體。
可有些地方有些人,生生的把個體戶給乾成私營了。
招人乾活!
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個體戶,你和你老婆哪怕帶上爹媽一起做還無所謂,可招外人來乾活,你給付工資,這不就成了資本家了麼。
本來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彆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挪,你直接跨了個大步,那肯定要扯到那啥啊。
對於朱永揚來說,他手底下那些討生活的兄弟們就是給他打工的,掙的錢都是他分潤出去的,所以啊,個體戶他敢乾,可雇人……
“可是什麼?”李言誠笑嗬嗬的說道:“你讓他們都注冊個個體戶的身份,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合作關係不就好了。”
!!!
朱永揚的眼睛瞪的比牛眼還要大,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凸出來。
我擦!還能這樣玩?
這種方法還是李言誠從後世那隻黃袋鼠那裡學來的,為了不跟那上百萬的騎手扯上勞動關係,黃袋鼠的人力資源也是下了番工夫的。
“不過老朱,乾個體,就要走正規渠道好好乾,這些年你積累的關係也不少,想辦法弄些計劃外的,老百姓急需的生活物資往外賣,彆光盯著城裡,下麵那幾個縣你也可以安排人背著東西過去賣,隻要價格便宜,東西好,又不要票,想賺錢還是很容易的。”
南方那邊還沒有發展起來,等那邊發展起來,南來北往的背包客就多了。
現在去那邊其實也能買到便宜貨,都是些水貨,靠著海邊的那些個地方,靠海吃海,生產隊就有船,可打魚多累啊,想歪門邪道的路子發財的人就越來越多,那些地方的人本身海外關係就多,路子野。
據說,整村整村做這個都有不少。
可弄那玩意如果被抓了,哪怕你隻是個賣貨的,嗬嗬……
被罰個傾家蕩產都是最便宜的處罰了,有的村子裡大行動過後幾乎沒有青壯年了。
另外就是朱永揚現在搞得倒騰票據了,你賣點通過關係搞來的計劃外生活物資,哪怕是風扇、電視、自行車等等這類大件貴重物資,隻要是有出處的,被查到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了不得就是沒收。
可倒騰票據這個東西,如果現在還繼續做,那麼三年後是肯定跑不了的。
到那時候,朱永揚維係的那些關係準保沒人敢幫他說話。
彆說那些人了,就是李言誠也不敢,那些現在瀟灑的某幾代們到那時候被哢嚓的又不是一個兩個,時代的塵埃看似很輕,但不管落在誰的肩頭都重逾千斤。
李言誠不想自己這位老同學將來也被拉出去公審後打靶,所以他才跟朱永揚說這麼多。
至於願不願意聽,那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關係就算再好,他可以拉一次兩次,但不可能一直不停的幫襯下去。
他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甚至連後路都給指明了,可如果朱永揚還是不知好歹,那他以後就不介意搬著板凳看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