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點的時候,負責巡邏辦公樓的三人拿著手電筒走到了辦公樓樓前,在樓下坐哨的同事那裡登記好時間以及巡邏人員姓名之後,打開手電走進了樓內。
從一樓開始,三人會依次將每間辦公室門都推一下,確認無誤後,再往上走重複這樣的動作,一直到五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三個人一邊隨意的聊著天,一邊檢查著,檢查完之後就下到樓下走出辦公樓,跟門口站哨的打個招呼,再聊幾句,然後就嘻嘻哈哈的走到位於大門口一側的值班室。
時間長了一直沒出過什麼事兒,是個人心中都會鬆懈,哪怕領導也是這樣。
檢查樓內的剛離開,院子裡的三人流動崗哨也走了過來,站在辦公樓前跟坐哨的那倆人聊了幾句才離開。
等他們走後,坐哨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從口袋裡掏出煙,給另外一個丟了一根過去,點上後,兩個人也不在座位上坐了,走到樓前花池台那裡,聊著天,抽著煙。
就在這時,辦公樓西側,相隔七八米遠的西院牆上忽然從外側竄上來了一道黑影。
因為牆上裝的有鐵絲網,黑影竄到牆頭上之後,一隻手扒著牆頭,另一隻手從後腰處拿出來了一把鉗子,手下一用勁,就將安裝在牆頭上的鐵絲網給剪斷了。
鐵絲網上下共三根,黑影隻剪斷了最下麵的那一根。
剪斷後,黑影將手中的鉗子重新彆到後腰處,然後趴在牆頭上,從剪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蹭了進去,翻身落到了牆內的路邊花池台裡。
進來後黑影沒有停,輕手輕腳的走出花池台,來到辦公樓西側的一樓樓道窗戶那裡。
這裡的窗戶被用鋼筋棍封著,黑影來到這裡後,轉頭向兩邊看了看,從隨身挎的黃書包裡取出來了一把更大些的管鉗,咬牙切齒的在那裡開始剪封窗戶的鋼筋棍。
足足十幾分鐘過後,黑影才算是剪斷了一根,他用手中的管鉗將那根被剪斷的鋼筋棍弄彎,露出了一個不大的口子,以黑影的肩寬程度來看,是肯定不可能從這個口子鑽進去的。
黑影似乎也沒想從這裡鑽進去,他在把那根鋼筋棍弄彎後,又重新費勁的掰了回去。
但拇指粗的鋼筋棍被掰彎後再想靠手勁複原,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黑影費勁折騰了半天,才算是把鋼筋棍又掰了回來,不過想徹底弄直是沒可能了,還是翹起來著一些。
借著路燈的昏暗燈光,黑影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發現和預計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忙將手中的管鉗裝進挎包裡,又跑回到自己剛才翻進來的地方,借著那點空隙匆匆忙忙的翻出去,直到落地後方才長出一口氣。
黑影回頭看了眼自己翻出來的地方,抬手拍了拍剛才翻牆時蹭在身上的灰,抬腳向前方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那道黑影剛翻過牆頭之際,辦公樓前的兩個坐哨之一站了起來。
“光明,我進去上個廁所。”
“快去吧!”另一名坐哨正在借著辦公樓前的路燈,津津有味的看不知道哪天的報紙,聞言,頭也沒抬的回道。
這名去上廁所的坐哨走進黑咕隆咚的辦公樓後,向右手一拐,就鑽進了右手第一間掛著門簾的屋子。
這是一樓的男衛生間,再向前走第二間房子是女衛生間。
拐進衛生間後,他抬起左手在牆上摸了兩下,吧嗒一聲,衛生間裡的燈泡亮了。
解決完個人衛生問題後,又在水龍頭那裡洗了一下手,然後拉滅燈泡走出衛生間。
一亮一滅,他感覺樓道內更黑了。
轉頭看了看樓道兩頭的窗戶,透過窗戶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外邊昏暗的路燈。
來回瞅了瞅後,他向左一拐,又走出了辦公樓,卻沒注意到,距離衛生間不遠的一間辦公室門和門簾之間正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看著坐哨走出去後,躡手躡腳的從門簾後走了出來,快步走到樓梯那裡向二樓走去,全程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坐哨那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距他不到五米處還有另外一個人躲在門簾後。
……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時間已經走到了夜裡十點鐘。
此時電影院裡的電影早已放完,看電影的鋼研所乾部職工及家屬也都已散場各回各家,熱鬨了半天的電影院終於重新安靜下來,除了再遠一點的京鋼總廠看上去還燈火通明,馬路上已經幾乎看不到什麼人了。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了,去辦公樓裡巡邏的那三人又拿著手電筒從值班室走出來,準備開啟今晚夜幕降臨後的第三次巡邏。
還是跟剛才一樣,三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向辦公樓方向走去,院子裡的路上有路燈,不用打手電,辦公樓裡因為存有重要資料,所以,隻要不加班,為了避免因為線路問題而引發火災,等下班後,保衛科的值班人員就會將辦公樓裡的電路總閘拉掉,等第二天早上上班前再推上去。
一樓衛生間是特意接的路燈電,就是為了保衛值班人員上廁所方便。
走到樓前,做好登記後,三人依次進入辦公樓,同時打開了手電筒。
當先那人舉著手電筒照了照辦公樓東側:“老規矩,你倆東邊,我西邊。”
“好”後邊倆人異口同聲的應了一句,便向右拐去,樓道兩側都有辦公室,倆人一人負責一邊,撩開門簾,推一推辦公室門,確認沒問題再去下一個。
巡邏西側的這個人為了圖省事,不掀開門簾,直接就用手連同門簾一起推到門上,用勁推兩下,然後再推下一個。
東側因為是兩個人檢查,所以速度非常快,等他們兩個人檢查完東邊的辦公室走回到樓梯口的時候,西邊這個人才檢查了一半。
這兩個人也沒催,其中一個說了聲上廁所,另一個也跟著走進衛生間。
當二人正在裡邊放水的時候,外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叫聲。
“出事兒了,快點去叫科長。”
正在放水的二人一驚,也不知道放完水沒,反正兩個人同時提著褲子就往出走。
倆人出來後向西邊看去,隻見負責檢查西邊的那人正站在樓道西頭,用手電照著窗戶在看什麼。
沒等他倆開口呢,在辦公樓前坐哨的也跑進來了一個。
這時,站在西頭的那個人大聲說道:“光明,光明進來沒?”
“在呢。”跑進來的那個坐哨應了一聲。
“先把電送上,這個窗戶的防護網被剪開了。”
“什麼???”
此言一出,不管是剛跑進來的那個坐哨,還是負責檢查東邊的那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彆發愣了,你倆一個去叫科長,另一個打著手電筒斜著照地麵,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腳印。”
“好我這就去。”
其中一人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跑去,另一個也蹲下了身子打著手電仔細的看著地麵。
而在門口坐哨的那個叫光明的人已經走到剛進門那裡,拉開配電箱,將裡邊的一個被拉下來的閘刀推了上去。
推上去的瞬間,樓內的樓道燈就亮了起來,但因為燈泡的瓦數不高,燈光十分的昏暗,可也比剛才黑布隆冬的強。
此時另一個坐哨的走到樓洞前輕聲問道:“怎麼了光明?”
“西側樓道頂頭那扇窗戶的防護網被剪開了。”
“什麼?”外邊這個人的反應也是這樣,顯得無比吃驚。
“彆驚訝了,姚組長說的,他總不至於拿這種事兒開玩笑吧,剛才你聽到過什麼動靜沒?”
叫光明的這個男人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鬱悶,他們兩個是負責在辦公樓前坐哨的,現在樓內窗戶的防護網被剪開了,他們卻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沒丟東西還好,要是丟了什麼東西,唉……
那這次麻煩就大了。
他們兩個的值班崗位在外邊,也不敢隨便就脫崗往進走,而且裡邊還正在觀察地麵腳印。
“沒有啊,這半天我什麼動靜都沒聽到。”另一個人搖了搖頭,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走吧,咱倆先出去。”光明抬手輕輕推了一下跟他搭檔的那個人的肩膀,示意應該等在外邊。
二人走出樓洞後,就看到今晚的值班領導,他們鋼研所保衛科的孫科長剛好從辦公樓東側的那條路向這邊跑著拐了過來。
剛拐過來,孫科長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急忙停了下來,衝著北邊喊道:“你們幾個,分開檢查一下牆頭的鐵絲網,看看有沒有被破壞的地方。”
原來,他是看到了院內的流動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