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笙情緒穩定,並未被蘇郢的話激怒,從容不迫地上了台階,筆直朝屋裡行去。
蕭月懷側過身子瞧見這一幕,暗暗替蘇郢捏了把汗。
廂房裡,靠近軟榻的小閣裡點了沉香,一縷輕煙悠然自得,幽雅濃烈的氣息蓋去了一切,寧靜且祥和。
儘管香味彌漫了整間屋房,陸平笙仍然嗅到了一絲微弱的血腥氣。他挑了挑眉,在房中仔細搜索一番,將角落裡、衣櫃中、長梁上都看了個遍,卻沒發現任何古怪痕跡。
他臉色凝重,陰惻惻地看了蘇郢一眼。那個郎君坦然得很,抱臂倚在門框上,嘴裡哼著小曲,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陸平笙的腳步繼續往裡邁,翻找一陣仍然無果,隻好罷手。
他一臉晦氣地出了屋子,聽見蘇郢譏諷道:“陸兄這就走了?不再繼續搜一搜?”
陸平笙表情扭曲:“怎敢耽誤大將軍休息?下官還有許多地方要查。既然確定此處並無異樣,自不敢繼續逗留。”
緊接著,他當著蘇郢的麵走到蕭月懷身後,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溫情脈脈地喊道:“阿懷...”
蕭月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硬著頭皮轉過身,對上那雙流轉著涓涓之情的狐狸眼,帶著些惱意、嬌裡嬌氣地委屈道:“三郎喚我作甚!你倒是舒心了?叫我如何麵對大將軍?”
她沒有半點遮掩,在蘇郢眼皮子底下同他撒起嬌來,令陸平笙更加詫異,懷疑之餘又忍不住相信幾分:看這情形,懷成所說未必是假話。
她與蘇郢,或許真的水火不容。
陸平笙低聲安慰道:“公主乃萬金之軀,既然在蘇家呆得不快活,何不趁此機會鬨開,帶著奴仆們搬回公主府?”
蕭月懷一怔,張口欲言什麼。
蘇郢卻在此時走了上來,一把推開陸平笙,將公主擋在身後,怒氣衝衝道:“陸平笙!我與公主的家事還輪不著你來管!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你既然沒查到什麼,還不快帶著你的人滾出空青園?!”
蕭月懷嚇了一跳,瞪大雙眼盯著蘇郢看,心裡想:他在發什麼神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火氣?之前她與聽梧兄長走在一起時,也沒見他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陸平笙半眯著眼睛,挑釁地昂起下巴,嗤笑一聲:“大將軍何必這樣惱怒?公主在蘇家住得不舒服,我提一句遷回公主府也並不為過吧?怎麼就成了挑唆?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戴不住。”
蘇郢眼裡泛著森寒之意:“公主若想走,我自會放她離開,用不著你來勸她如何!”
眼瞧著搜查園子的禁衛軍與銀甲衛朝這邊聚了過來,陸平笙也懶得在此糾纏,乾脆舉手投降道:“也罷,也罷。下官多餘得很。就先行告退了!”
他慢悠悠踱步離開,臨行前還向蕭月懷囑咐了一句:“阿懷莫怕,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若今後他還敢惹你不高興,我必然助你擺脫蘇家,重獲自由。”
話音了卻,他也利索地離開。
蘇郢死死盯著,直到陸平笙徹底消失在夜色中,才肯收回目光。
庭前隻剩下他與蕭月懷兩人。
氣氛愈發沉悶尷尬。
半晌過去,蘇郢憋出一句話:“臣的確答應了公主...若您尋到真正的有緣人,就放您離開。可唯獨陸三郎不可。若公主想與他在一起,臣絕不會和離。哪怕要了臣這條命,臣也不會答應。”
他逐字說著,似乎在強壓怒意。
蕭月懷大惑不解,冷笑一聲道:“大將軍的話真是可笑,既要放我離開,又要乾涉我的選擇...我倒是弄不懂了,你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能阻止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