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沉默了許久。
此刻心中卷起驚濤駭浪:沒想到這呂家娘子竟然是她!
上輩子她還未出嫁時,曾扮成小廝模樣,跟著宣王的車駕偷偷溜出了皇宮。彼時正逢皇兄前往上穀辦差,她也跟著悄悄去了。
這位呂家娘子,便是上穀郡中前來接待皇兄的人,她當時扮成了個俏郎君的模樣,倒是比女裝要英氣許多。
隻可惜,前世她死在了那淮河裡,飄蕩多年才被尋到屍骨。
如今兜兜轉轉,死去的人重新回到了世間,還以這樣一種方式相聚,這讓蕭月懷的內心無法平靜。
“呂魚姐姐,我們是不是在上穀見過?”
蕭月懷脫口而出,話音落罷又覺得自己說得太快,低頭捂臉。
呂魚撲哧笑出了聲,彎著眉眼看向旁側的青年,用手肘懟他:“殿下,我說什麼?公主殿下果然記得我!”
蕭長祁也笑吟吟看向自家妹妹:“是我同你賭輸了,阿懷那時年少,隻見過你一麵,我以為她不會記得了。”
蕭月懷走到案前,靠著蘇郢的位置坐下,眼神在蕭長祁與呂魚之間來回打轉。
這二人談笑之間舉動親昵,叫人深思。
她不禁勾唇,低著眸遮掩笑意。她這個從不近女色的兄長,終於動了凡心,屬實不容易。
“阿懷,這兩日的市坊傳聞我都聽遍了。你不該牽扯到‘江老翁’一案中來的。你可知,你與唯臣失蹤的這幾天,母後有多焦心?”
她剛坐下來,蕭長祁便開口提及此事,臉上笑意退卻,逐漸嚴肅。
蕭月懷一個時辰前剛從宮裡出來,已經被周帝周後拎著耳朵教訓了許久,這會兒再聽見蕭長祁念叨,隻覺得頭大,便求饒道:“兄長彆罵了。我知錯了還不成嗎?”
她可憐兮兮地撒嬌。
蕭長祁無奈搖頭,遂轉了話鋒:“幸而唯臣陪在你身邊,沒出大事,也沒怎麼受傷。”
蕭月懷登時無言,忍不住翻了他一記白眼。
這半天內無論是誰,一個兩個全都在誇蘇郢,對她卻隻有訓罵。雖然說的是事實,可她卻忍不住替蘇郢難過。
歸來的這幾個時辰,除了荀翀,無一人關心他是否受了傷。眾人雖圍著她斥責,言語之間卻都是關心之意。對蘇郢,除了誇他敏銳機智、說他護駕有功,便再無其他。
而這個郎君隻會站在角落裡,默不作聲地看著一切,時時刻刻守著禮儀不敢懈怠,讓人氣惱又心疼。
她道:“...大將軍確實把我保護得很好,有他在我自然無事。可...他也是血肉之軀。為何你們沒有一個人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許是積壓出來的情緒。
蕭月懷說這話時有些憤懣。
雅閣頓時陷入寂靜,蕭長祁愣愣地盯著自家妹妹看,轉而又與呂魚對視,一時之間竟說不上話。
蘇郢也很意外,詫異地看向公主,心中泛起漣漪。
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蕭長祁哭笑不得:“妹妹,你可錯怪我了。你二人入城的那一個時辰內,我便遣人將我府裡最好的金瘡藥送去了荀副將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