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平頂山,程心瞻先回到了明治山。
見到師尊,他把慶州的事情簡略說了一下,把掌教突然留他說話的事也提了。
溫素空笑了笑,“他是掌教,培育門人和尋覓接班人自然是他最關心的事,看到好苗子,可不得談一談,其實通玄祖師也和為師說過,之前為師怕影響你,沒有告訴你罷了。”
她頓了頓,又說,“這趟差事你能找到地脈敗壞的源頭,說明《青蚨往生經》裡覓穴尋屍的部分已經看了,那為師問你,養屍煉屍馭屍的部分看了嗎,為師送你的蟲屍能起屍了嗎?”
程心瞻搖搖頭,說道:
“師尊,內容大概看了些,但還沒有上手,我看經書裡講養屍的法子,主要還是在孕育生機和生死變化上,而徒兒理解孕育生機應該對應土行和水行,生死變化應在木行上。
“徒兒首開心府,昨夜聽金銘子前輩一番話對金仙也有了些認識,決定觀想麒麟金屍為內景神,次開肺府,下麵再談土、水、木之事。
“等到五府開辟後,到時我以辛金蟲屍為本,以水土之性養之,以木性點醒,再以雷火淬煉打熬,這樣煉出的屍應該才能拿出手,現在是力有不逮的。”
他說完後溫素空並沒有接話,反而是沉默了一會。
程心瞻有些忐忑,莫不是自己懈怠了養屍術,師尊有些生氣了?
“哈哈哈——”
沒想到,過了一會後竟聽見了師尊的大笑聲。
“好,好極,你有自己的安排就好,你想的比我更周全。”
“弟子不敢。”
他連忙拱手搖頭。
“非也。”
溫素空認真的說,
“有先賢說過: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為師傳你經書,卻並不意味著此道造詣就一定比你強。
“充其量,嗬嗬,也就是修行時間更長,法力更深厚罷了,我本屬意你以陽火養金屍,便能煉成一具好屍了,尤其你觀想昴宿,也不怕陰邪沁身,再在養屍中體悟五行,感受生克變化。不過你認為自己應該先學五行,再以五行之性兼具雷霆來養屍,這自然是更好。
“你是第一次做人徒弟,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師尊,有些時候便不加思索把自己的想法加到你身上了,往後要是還有類似的事,你要及時說出來,我們師徒探討一番再決定不遲,你這點很好,為師很滿意。”
程心瞻聽了也很受感動和鼓舞,躬身行了一禮。
“這樣吧,本來我還怕你學的多影響了你修行,但現在看來你有自己的規劃,我再傳你兩術,都是明治山的真傳法門。
“其一為風法,五行之外你既已學雷法,那風法也不可落下了,現在為師授你《天罡地巽人靈彰神本經》和《召風通運符秘》,前者是對風法定性,說明風在自然大天地和人身小天地中的存在形態和作用,後者是風法的具體運用。不過要想看懂風法,還需學風草,和你學雷法必須先學雷篆一樣,《張太癲帖》、《狂風夜雨帖》和《明治山曆代解張太癲帖》這三本書一並給你,好生研讀。”
“其二是元神法,元神為人之魂魄、思緒、記憶、念頭等一切虛相凝成的實體,成就元神時就該考慮合道和成仙了,之前為師讓你在腦中建觀,你沒有落下吧?”
程心瞻搖搖頭,光明宮建成,他最近已經在考慮建造雷宮了,腦中念頭從來沒有停過。
“嗯,那就好,這就是凝念的法子,你且一直練著,現在為師再教你駕馭和強壯三魂七魄的法子,名曰《長生胎元顯神密旨》,你也且修行著。
“精、氣、神同修,一樣也彆落下了,看不懂的,就來問我。”
程心瞻接過溫素空遞來的幾本金書玉冊,點頭稱是,隨後又拿出掌教賜下的那枚蓮子,問溫素空這是何物。
溫素空看了一眼,便說,
“這是九孔無塵蓮的蓮子,九孔無塵蓮的藕、莖、蓬都是九孔,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亭亭玉立不惹塵埃,養在道場裡,可以化汙濁為養分,能淨化水池,也可以視為一個靈眼,作為布陣之用。
不過這東西很難養到開花,要以靈土或靈水滋潤才行,但要是養到開花時,取出整支蓮,也可以煉化為一個靈體化身。隻是這種靈體化身最多也就是供魂魄棲身,靈動性很差,無法還原肉身竅穴,不如你現在的竹身遠矣。”
程心瞻點點頭,不過這當然不能說掌教小氣,一個能化作靈體的靈植已經很是珍貴了,但自然也不能和明治山代代相傳的竹杖比。
他拜謝師尊授法,便告退離去。
一回到無憂洞,白龍兒馬上衝上來,撲到身上,嗚嗚的叫喚著,出去幾天,倒是把它冷落了。
程心瞻瞅了一眼地上的碗,之前從都廚院拿的一些果腹的麵餅,他撕碎了放在碗裡,但看著幾乎沒怎麼動,這狗兒不喜米麵,看來這幾天是餓很了。
他安撫了一會狗兒,便又駕雲來到了東天道。
東天道位於東屏山頂端,雲煙嫋嫋,大道極為寬闊,不下百步,所以大道兩邊有許多樓閣鋪麵,也有就地擺的小攤,這裡麵有些是宗門的鋪子,像都廚院的分店,丹霞山的丹坊,白虎山的機關傀儡,杜鵑穀的綠植,霓山的靈穀等等,有些則是門人個人的小鋪子,修行之餘也賺些錢財。
他來此是看看有沒有適合給狗兒吃的靈物以及走獸食氣的法門,他身上的金銀倒是一直不多,但之前紅木嶺送來的許多草藥可以用來置換。
他隨意逛著,忽然發現遠方有個一個鋪子招牌喚作“靈寵食鋪”。
居然還有這種鋪子?
他覺得很意外,馬上走過去,卻發現這裡圍著的人極多,還要排隊才行,看來宗裡有不少人都養著靈寵。
程心瞻排起隊,這才看清了在“靈寵食譜下還有一行小字,寫著‘靈食炮製秘法源自河洛雁聘宗’。”
他有些好奇,便問身前的一個人,這個人頭發都白了,想不到還養著靈寵,他說,
“敢問道爺,這雁聘宗是個什麼宗門,小弟孤陋寡聞,竟是沒聽過。”
排在他前麵的轉過頭來,是個年紀極大的老人,
“姚道爺!”
程心瞻大叫了一聲,原來是小萬山都務院的值守道士姚道長,當時他第一天入門時就是這位姚道長值班,他忽然想起來,姚道爺是有一隻貓的,天天就在都務院的櫃台上睡覺。
姚道爺也很意外,一臉笑嗬嗬道,“是雲氣呀,不,現在要叫心瞻了,心瞻了不起,兩年就開了心府,老道當時就說明治山的在小萬山都待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