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瞻聞言也是很坦蕩,笑著說,“在山裡呆的久了,骨子酥癢,就想出來走走,東南沿海之地我沒來過,便過來看看,既然來了這裡,又豈能不來拜會前輩呢。”
存思道長還是有些意外,這位還真是隨性來的,他還以為是程心瞻個人有事相求或是祖庭有令傳達,沒想到還真是來看自己的。
這讓他很高興,便笑著說,
“那這是老道的福分,心瞻若不急走,住些日子可好?”
程心瞻點頭,“那多謝道長了,小道自然是想住的,到了四明山,豈可不看霞,今日陰雨,總不能日日陰雨,等我看遍東朝西霞,道長再趕我不遲。”
存思道長大笑,引著程心瞻來到自己的洞府。
存思道長是金丹初境,在四明山也是一峰之主,徒子徒孫不少,這些人見峰主領個年輕道士大笑而歸,各個都有些好奇。
這峰喚作霜葉峰,山上紅楓居多,其葉如霞。
“道長,您這山上多楓,我家山上多竹,我現在觀楓賞葉,大飽眼福,卻也不能讓道長吃虧,來,請嘗嘗我從山裡帶來的春筍,還您一個口福。”
程心瞻笑著拿出幾個洞石裡冰鎮的甘筍,遞給了存思道長。
存思道長眼前一亮,也不客氣,接過冰塊化開,便咬了一口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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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鎮後的筍肉與汁水彆有一番風味,讓存思道長兩眼一亮。
竟是如此美味。
他心想著。
不過或許並非是這筍肉有多極品,隻是一個有緣的友人登門拜訪,這件事本身賦予了這筍彆樣的滋味。
而見到存思道長頗為滿足的神情,贈筍之人同樣滿足。
兩人交談間,程心瞻也就了解到四明山的開山祖師和三清山的五代祖師是如何相識的,知道到四明山的山名是來源於主峰山洞上有四個巨大的石窗,也了解到四明山當前兼修有火法、木法、土法、丹道、符道、雲霞、望氣、星象等等法統。
存思道長所在的霜葉峰就是主修雲霞的。
如是,程心瞻就在存思道長的洞府裡住下來了,觀賞紅葉赤霞,談論著雲霞之道。
交談的越多,存思道長越驚詫於程心瞻的學識,因為他無論漫談到哪裡,這個年輕人也總是能接上,學識之淵博真看不出他修道才十來年,隻是平時他看這麼多的書,哪還有時間修行呢?
真是怪哉。
程心瞻還曾在存思道長的力邀之下,為霜葉峰上的弟子們講解符道和劍道。
又在存思道長的引薦下拜會了四明山的掌教和其他高人。
如此過了七八天,在這天太陽落山的時候,兩人望著西方的紅霞。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
存思道長突然感慨說。
這些天,程心瞻身上的赤子心性和朝氣蓬勃的昂揚姿態著實感染到了他,可他自覺金丹有瑕,難以更進一步,心情又不免有些低落。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程心瞻應了一句,以他曆來奮發昂揚的語氣說,
“道長,您締結了金丹,長生之路才剛剛起步,怎麼會感歎黃昏呢?莫說金丹有瑕,我看不過是拾漏補缺後再去雷劫裡多走幾次而已。
“實不相瞞,我未辟府時便遭逢真煞衝穴,損壞肉身,折耗壽數,也耽誤了不少時日,不過風物長宜放眼量,這段時日在整個漫漫仙途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您看,太陽即將消失,可晚霞又哪裡因為太陽即將消失而畏縮消沉呢?”
存思道長聽後,愣愣看著西邊火一樣的晚霞。
太陽已經到了西山邊沿,似乎馬上就要落下去了。
而晚霞正是從西山頂上發出,卻洋洋灑灑鋪滿了大半個天際,呈現出一股彆樣的活力,果真是不以太陽的消沉而萎靡。
即便是在最後的短暫時光裡,晚霞依舊放肆地塗抹天空,綻放光明。
豪言入耳,紅霞入眼,他精神為之一振。
是了,金丹晦暗,自己之修真意誌又怎該因金丹的晦暗而低沉呢?理當拾漏補缺,補全金丹,再去淌雷劫,理應是金丹因自己之意誌大放光芒才是。
他不顧程心瞻的阻攔,向年輕道人行了一禮,他心想,自己修行了一輩子雲霞,或許今天才明白雲霞的真義。
朝陽未出,朝霞先行,落日將落,晚霞不去。
或許這才是霞。
重新再看晚霞,他的心境已經截然不同,夕陽無限好,就是無限好,不曾因為什麼彆的而減色半分。
咦?
隻是,
隻是那西北霞光裡,怎麼冒出了一團黑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