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噓寒問暖的黃雲鷹,程心瞻這才有空看看他都帶來了些什麼東西。
首先是一些草藥靈果,這種東西修行中人是隻嫌少,不嫌多,而且海外的草藥靈果他之前還沒怎麼見過,於是全部收入洞石。
還有就是一張陣圖,有隱秘、遮掩、迷幻、聚靈等功效,是比較常見的道場陣圖,這張陣圖以水火之力催動,正適合洪爐島。
程心瞻當即就把這陣圖給祭煉了,隨後布置在洪爐島上。馬上,海上煙波和島下煙火就蒸騰而起,混作一團碧黃霧氣,將洪爐島給包圍起來了。
這樣倒是好了許多,免得飛來飛去的人將洪爐島儘收眼底。
然後是一張海圖,大肚海的海圖,這比《海上風物誌》的還要詳細些,隨圖一起的,還有黃硫島的浮標煉法。
程心瞻學會之後,放眼望去,便看到海麵上懸空浮著許許多多的符種靈光,連成一條條的光線,很是有趣。
最後,則是黃雲鷹慎重遞過來的一個布網籠子,他當時千叮嚀萬囑咐,
“彆陸,這可是仙爺精挑細選給你的賞賜,是仙爺從陸上南荒林莽裡帶出的寶貝,他老人家身上蠱蟲無數,但這個蠱蟲的威力是一等一的。
“老仙說了,彆陸你是血神教出來的,是玩血的行家,一身毒術也很厲害,所以專門給你挑了這樣一窩蠱蟲,喚作「六翅蛇身蚊」,在南荒也叫「病血蠱」,能吸人精血,又能廣播瘟疾,是不可多得的攻伐寶蠱呀!”
要麼說這黃雲鷹在黃老仙手下最得寵愛,明明是黃老仙從南荒隨身帶來後就拋之腦後的蠱蟲,但到他嘴裡就是精挑細選了。
而程心瞻心裡是不大看得上這魔道蠱蟲,隻是他現在置身魔窟裡,許多正道手段用不上,而魔道手段又有些少了,此蠱放在海外臨時用用也正當時。
隨蠱蟲籠子一同遞給程心瞻的,還有一本煉蠱寶典,記載著這蠱蟲的來曆和煉法。
這「六翅蛇身蚊」生活在南荒林莽裡的溪澗裡,六翅貼身收攏後,便與小蛇無異,渾身青色,隻有半寸長短,可以在水下生活,六翅透明,隻一振動,便能出水高飛,速度極快。
「六翅蛇身蚊」一身的血毒都藏在肚子裡,自己卻是乾淨的很,棲身的溪澗更是極為潔淨,因為彆的魚蟲全部給這蛇蚊吃了。所以在南疆林莽裡,如有一條溪澗水清無魚,四周聽不見鳥叫蟲鳴,那就得小心些了,興許就到了蛇蚊的老巢。
這蚊蟲一口尖牙,善吸血,在沒煉成蠱之前,把一頭山豬吸乾也不過十來息的功夫。此蟲不但能吸血,還能放毒,一口咬下去,釋放血毒,獵物全身精血就好似要煮沸一樣,會被自己的血活活燙死。
不過此物厲害,卻也有天敵,南荒林莽裡就有一種蛙,專吃這個蚊蟲,所以此物也一直難成氣候。
另外此物還有一個極大的弱點,就是壽命短,就怕千辛萬苦煉成蠱,但沒過個十年八年的,就得死光,到時候又得重新祭煉,實在麻煩,所以即便可能在海上沒有天敵,黃老仙的心思也一直沒有放在這蠱蟲身上,而是丟在一邊了。
不過此物對程心瞻來說卻是正好,本來他在海上就沒打算久待。
此蠱煉法也簡單,先是以水火木三屬的靈物結成秘符投喂,再引誘群蟲相互攻殺,百蟲煉成一蠱。
程心瞻數了一下,黃老仙送來的這一籠子隻有二十四隻蠱,各個都瘦成皮包骨了,想來剛帶到海外時,定有上千隻,但這百年裡被黃老仙遺忘了,一群蠱蟲在這一個小小籠子裡不斷的繁衍、老死、互食,就剩下這麼點了。
這第一步由蟲成蠱,黃老仙已經做好了,第二步就是喂血認主。
照理來講,這蠱已經認黃老仙為主了,如果要換主子,就得把這個蠱蟲餓到瀕死,體內精血消耗一空,此時由新主將自己的精血煉成秘符,再喂給蠱蟲,讓蠱蟲重新認主。
這蠱蟲成長的上限也是和蠱主的精血有關,蠱主境界越高,或是血脈越精粹,蠱蟲的力量與毒性也就越強。
現在這些蠱蟲已經餓的隻剩一張皮了,正是換主的時機,而且這些蠱蟲之間相互吞食,活到現在的,也都是佼佼者。
程心瞻劃破手指,滴出二十四滴血,按煉蠱寶典裡的秘法結成了血晶符種。他才解開蟲籠的禁製,裡麵病殃殃的蛇蚊就聞見了精血的味道,像瘋了似的撞擊蟲籠。
程心瞻驚歎這些餓成皮一樣的蠱蟲還有如此活力,隨後便把精血一滴一滴打進去蟲籠,那些蠱蟲瘋狂的奪食,還沒等程心瞻把精血全部送進去,就又有六隻蠱蟲在爭搶精血的過程中被撕開分食了。
程心瞻無奈,隻能以法力乾預,將一隻隻隔開,這才把精血給喂好。多出來的六滴他收回心府裡,寶典上說,這第一次喂養不必多,不然蠱蟲餓極了,暴飲之下也容易死掉。十天裡分先後喂上三次,蠱蟲也就認主了,此時也就能放出來對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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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程心瞻煉好了蠱蟲,假裝療傷也差不多到時間了,便離開了洪爐島,去找黃雲鷹,畢竟他來海外可不是為了靜修來了。
他來到金水島,金水島被一團水汽裹著,也瞧不見裡麵的狀況,他便在島外喊了一嗓子。
“鷹爺可在家中,彆陸求見。”
很快,籠罩在金水島上的水汽變換,生出一條通道來。
程心瞻走進去,發現金水島上的景色秀麗,還有許多仆役在,走到最深處,發現有一座金色的湖泊,一座宮殿就在湖心島上。
這黃雲鷹倒是事事與黃老三看齊。
程心瞻心裡這樣想著,最後落在宮殿門口。
“彆陸請進。”
裡麵飄來一道聲音。
隨即殿門打開,程心瞻望著裡麵有些錯愕,也是一樣的金碧輝煌,一樣的奴婢成群,但是整體上看著不如黃老仙不歸樓的華麗。
而黃雲鷹坐著的都不好說是榻了,就是一張大床,上麵擠滿了鶯鶯燕燕,有女有男,此刻他翻手又變出一張精致的床榻來放在對麵,再分出一半的舞女來,含笑叫程心瞻上前來坐。
程心瞻皺著眉走近,便聞到一股靡靡香氣,坐到床榻上,卻抬手阻攔了那些女子依附上來,看著黃雲鷹道,
“鷹爺,老仙那我不好說什麼,怎麼你這也是這般模樣,你是有意效仿老仙?我看這樣不好。”
榻上女子變了臉色,噤若寒蟬,不過黃雲鷹卻是笑意不改,
“彆陸說錯了,不是效仿仙爺,而是仙爺的不歸樓就是為兄一手打造的,仙爺樓裡的絕色,也都是為兄挑選進獻上去的。”
程心瞻聞言語氣更加不快,
“鷹爺為何如此自甘墮落,你我都是二境,正是分陰必爭之時,豈能把光陰放在享樂之事上,這是短視之見,元珠不成,又能有幾日快活?又哪裡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大快活?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