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康醫院連下兩道病危通知書,情況緊迫。
顧仁康撥出去了一通電話,跟對方確認了消息。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張老邁精明的臉上明顯陰沉了許多,黑而詭譎的眼睛幽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電話掛斷,顧仁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去醫院一趟,你在家裡休息。”
看著男人臉上的肅穆,隱在光影中的女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是聿兒嗎?我也去。”
那雙精明的眼睛落在她臉上,沉吟片刻,破天荒的收回了自己的命令,沒有拒絕。
顧厭踩在地麵上的鞋尖點了點,錯身的瞬間,他那位精明無情的父親給了他一個眼色。
顧厭懶洋洋起身,扯開唇瓣勾出一點嘲弄笑容,隨即撥出去了某通電話。
當成繼承人培養多年的大兒子性命垂危。
親生父親送去的臨終關懷卻是眾目睽睽見證下的身敗名裂。
好一場父子相親相愛的戲碼。
青年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悠遠的目光落在整個顧家老宅,穿過那一道道樹枝掩映的花叢,看著黑色夜幕下的假山,聞到了多年華貴而陳舊的腐朽香氣。
檀香混合著沉香,木質香混合著花香。
熏得人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暗紅的剪紙在月光下幽幽,沉重的黑映襯著鮮豔的紅。
皮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路都被拉長,露氣浸染過的台階有些潮濕,像是灑落在地麵上的,黏膩而未乾的血。
母親的血。
大哥的血。
一步一步,黏在他的鞋底上,掃著他的褲腿。
他從鮮血中蹚過,聞到了無法消贖的罪惡。
果然高門無父子。
老頭和大哥給他做了最好的證明,他親眼見證著,必將有樣學樣,投桃報李。
父親的身影一點點隱匿在黑暗中。
顧厭眼底的那點笑也消失了。
好煩,顧家總是那麼討厭。
如果嫂子在就好了。
並發症引起的心臟衰竭,急診室外麵的燈光常亮著。
顧仁康再次出現在那間急診室門口的時候,身後依舊跟了人,陣仗比前次隻多不少。
那幾人穿著夾克,手裡提著公文包,麵上的表情很嚴肅,半點沒有對病人的同情。
甚至還有一位的胸口彆著記錄儀,偶爾有紅光閃過。
病人還沒出來,一群人很是沉默。
披著大衣的貴婦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眼底帶著緊張和茫然,看向自己的丈夫。
顧仁康拍了拍她,“放心,不會有事。”
有事也不能在今晚有事。
他顧仁康的兒子,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而不能因為一場小小的車禍,不明不白的死在手術室裡。
男人精明的臉龐有焦躁一閃而過。
施文安那個老東西抓到了他的把柄,咬著他不放,明擺著是要把他弄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