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鳳橋兩邊各有十八座望柱,每座望柱都雕刻著神話中的禽獸,百年風雪剝啄之下,山熊、天龍、飛鼠、金虎,雖為石身,也已相貌模糊。
那頭拔出三根毫毛的石猴,還見清晰完整。
此時,半邊猴身為利劍斬斷,落下深澗。
“嘭!”
年輕男子再次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石橋上。
嶽不群收了三分力,不然這一掌,足以震斷心脈。
張玉移動到女子身邊,劍臉上全是血,雙目緊閉,他伸手探去,心脈瀕臨停息,好半晌才跳動一下,幾乎微弱至極,猶如風中殘燭。
嶽不群緩步走來。
“你的華山劍法,從何處習得的?”
“想…想知道?”
張玉一說話,便止不住地吐出幾口鮮血,染紅了半身白袍,他麵色灰白,戰意頹然,已經傷得極重。
嶽不群點頭道:“說出來,我饒你離開華山。”
張玉眼中泛起神采,似乎見到活命希望:“真…真的讓我離開?”
嶽不群挽起長劍,利刃還鞘,輕聲笑道:“當然是真的,嶽某身為正道中人,吐字如釘,重諾如山,定會言出必行。”
張玉搖頭道:“可…我還是信不過你。”
嶽不群微微皺眉:“嗯?那伱要如何?”
張玉看向劍,道:“我受傷太重,你先給我……兩枚白雲熊丹丸!五嶽劍派,一向同氣連枝,你應該有恒山派的療傷聖藥。”
嶽不群輕笑道:“你猜得沒錯,蒙定逸師太惠賜,但此藥珍貴,我也隻有一枚。”
張玉忙道:“一枚…一枚也行。”
“你若言而無信,嶽某保證,定教你生不如死。”
嶽不群冷眼看著張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扔了過去。
張玉連忙打開瓶塞,藥香噴湧而出,他從中取出那枚灰白色丹丸,放入劍口中,並將手放在脖頸上,慢慢推藥丸入喉。
嶽不群見狀,心中無由生出厭煩,他皺眉道:“有意義嗎?你該知道,她心脈已斷,浪費這枚寶貴的丹藥,也不過拖延一時片刻。”
張玉輕笑道:“嶽掌門是飽學鴻儒,看事清楚,自然覺得無意義。”
嶽不群不想與他多辯,隻道:“你該說了吧?”
張玉卻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嶽不群雙目微寒,顯露殺機。
張玉連忙道:“這個不難,隻要嶽先生發誓,會放我離開華山,我就告訴你這些劍法的來曆。”
嶽不群見他真的怕死如此,心中不屑,道:“好,我答應你。”
“嶽某發誓,你如實說出劍法來曆,我就放你離開華山,如違此誓,生不如死。”
張玉搖頭道:“誓言太輕,我信不過。”
嶽不群冷笑道:“那你要怎樣?”
張玉輕笑道:“你該這樣說,‘華山派掌門嶽不群如違反誓言,就變得不男不女,遺臭江湖’,這樣我便信了。”
嶽不群雙頰紫氣升騰,拔出半截長劍:“你真是找死!”
“嶽先生連這點誠意都沒有,我如何敢將保命的東西交出來,既然如此,你一劍殺了我便是,省得給了我希望,終讓我絕望。”
張玉輕輕搖頭,閉上雙目,一幅等死的模樣。
“哼!”
嶽不群隻得依言照做。
他心中暗道,此賊可惡,過了飛鳳橋,就是離開華山地界,那時再取他性命也不遲。
張玉輕笑道:“看來嶽先生是有誠意的。”
嶽不群也不說話,冷冷地看向他。
“那些劍法是華山一位前輩傳授給我的。”
嶽不群皺眉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張玉看向嶽不群,緩緩道:“嶽先生彆急,且聽我說來,那位前輩,他自稱風清揚!”
嶽不群大驚道:“風清揚!”
這個名字的來曆,華山派中,除了自己和師妹,隻怕連衝兒、珊兒也不清楚。
“如果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嶽不群忙問道:“你在哪裡見到他的?細細說來。”
張玉輕笑道:“我原本在山中賞雪景,遇一白發老者,討要酒喝,我送他半葫蘆美酒,那白發老者一高興,讓我拜他為師,就傳下華山劍法,還有專門針對華山劍法的破解招式,嶽先生,你說,這筆買賣劃算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惡!劍宗妖人,半壺酒便賣了華山劍法。”嶽不群心中五味雜陳,華山派有這樣的隱世高手,原是一樁幸事,隻是對方乃劍宗名宿,與他同出一門,卻舊隙如淵,仇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