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朝陽穿過飛窗,落在女子麵頰,帶著靜謐的草清香……
那年家族尚未遭難,她和阿姊去永祚寺偷采山門前的牡丹,為了躲過寺中僧人巡查,便屈身藏在叢中。
最後等到那走路無聲的大和尚離開,她卻早在阿姊懷中睡了過去。
“很久未曾睡過如此安心的覺了。”
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終究不是那年永祚寺前的牡丹,冷清孤寂的思凰閣,沉悶古板的煙羅帳。
還有,這場如夢如幻的榮華富貴。
“滋滋……”
青銅樹燈架上,鯨脂蠟燭幾乎燃燒殆儘,燭芯軟噠噠地趴在脂油裡,隻有微弱如豆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萬貞兒坐起身,忍不住舒展腰身,脊背發出如爆豆般的脆響,倒把她嚇了一跳,不過隨之而來的是通體輕快,許多堵塞已久的關隘,瞬間通暢了。
“嗯?”
正當萬貴妃享受難得的舒泰時,卻發現了自己的異樣。
“本宮竟然……”
“李魚?”
萬貞兒想起昨夜之事,心中無比羞慚,雙頰攀上紅暈。
自從佑聖帝患病以來,那方麵的能力,就像青銅樹上的殘燭軟芯,逐漸變得有心無力,時常不上不下,令人難受得緊。
她心高氣傲,不願伏低做小,而皇帝也覺得沒麵子,兩人已經三年未曾有過肌膚接觸了,正當虎狼之齡,又是久曠之身,各中滋味頗為難熬。
“世間竟有如此厲害的推拿之法?”
萬貞兒忍著雙股間的不適,掀開珠簾,走到外間。
女官靠著門楹,正小雞啄米般打瞌睡,忽見萬貴妃已經站到身前。
“娘娘?”
她素來耳目靈敏,這次卻沒聽見貴妃的腳步聲,提前打起珠簾。
“娘娘恕罪…”
翠竹如夢初醒,屈身下跪,連忙磕頭:“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恕你無罪,起來吧。”
萬貞兒心情頗好,掃了眼繡墩上抱著樂器,相互倚靠的女官,東倒西歪,姿態各異。
她們演奏一夜,晨曦時才睡過去,因為過於疲憊,還未發現貴妃從內間出來了。
“讓她們都退下吧。”
她輕笑一聲,走到窗前,那兩位還跪在庭間。
貴妃身邊的宮女輪值,都由章公公、梅姑娘安排,兩人昨夜罰跪在庭間,似乎一切都亂套了。
“快醒醒……”
“醒醒,娘娘讓你們去休息……”
翠竹躬身走到樂班身旁,輕聲叫醒眾人,讓她們退出閣外。
昭德宮自有浴殿,沐池寬敞,陶管引水,極為便利,隻是需得提前預備,非有格外的興致,貴妃娘娘也不會輕易啟用。
思凰閣內室。
“嘩啦啦……”
四名小太監提著木桶,將熱水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