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遮月。
城東某座彆院,原是紀千戶名下私產,十日前借住出去。
“樂師兄,我進來了。”
鐘鎮拎著食盒,推門而入,不禁皺起眉頭。
桌上點著三盞蓮油燈,根芯黝黑粗碩,泡在白色燈油裡,發出陣陣惡心氣味。
可是聞久了,卻又覺得是種異香,讓人欲念滋生,氣血湧動,內功修煉速度也能得以提升。
樂厚睜開雙目,從榻上跳了下來。
鐘鎮笑著問道:“樂師兄的傷如何了?”
“那頭胭脂虎,下手太狠了,尋常金瘡藥,也就隻能這樣了,除非有天香斷續膏可用,或可恢複得快些。”
樂厚左臂經過包紮,吊在胸前,他在桌前坐下,拿起竹筷,從冒著熱氣的碗底撈餛飩吃,鐘鎮見其吃得連湯帶水的,又看向那幾盞蓮燈,有些惡心。
“天香斷續膏?大茂嶺之戰後,恒山派作為節禮,每年倒是會向盟中上貢三小瓶,崇福宮應該有庫存,待往嵩山去信一封,左師兄沒有不允的。”
樂厚搖頭道:“遠水難解近渴。”
“樂師兄有何打算?”
“師弟,你還是先給我找幾個女子來。”
“女子?”
“對,要未出閣的女子,你知道的,我修煉那門采補術,使用處子,效果最佳。”
鐘鎮輕輕點頭:“明日勝了第三場,找幾個處子,不是難事,大不了點銀子,隻要樂師兄的傷能儘快好起來。”
將清風寨趕出平陽城,還隻是第一步,後麵還有不少惡仗要打。
嵩山派十三太保,數千精銳弟子,江湖上投名依附的小幫派幾十家,可謂家大業大,但同樣也是四處出擊,各條戰線與魔教對抗,力量就攤薄了。
左掌門聽說清風寨勢力,日漸坐大,命他兩人,重回平陽城江湖,短時間內,是難以抽出更多力量來了。
鐘鎮之前在林府作客時,認識了紀靈,他這次借用錦衣衛的力量,其實犯了江湖忌諱,但好在對付的是魔教一方勢力,也沒人會說什麼。
“銀子?迂腐!”
“以錢求色,實在落了下乘。”
樂厚說得,倒有幾分正氣凜然,不知道的,還因為他是嵩山好青年。
“反正這種事,老子就從來不樂意銀子。”
鐘鎮打量了他一眼,這相貌也不像能勾得女子心甘情願獻身啊。
樂厚咬下半隻肉餛飩,冷笑道:“道爺我從來都是用強!”
鐘鎮心中不屑,知道他是脫離左師兄的約束,有些舊態複萌了。
樂厚喝了口熱湯,道:“我傷得不輕,趙夏也不好受,清風寨沒有其他高手,明天應該還是她出戰,擂台比武時,鐘師弟你直接擒賊擒首,脅迫那乾人馬投降,省得讓他們縮回雲霧山的烏龜殼裡,如此豈不一勞永逸?”
說到底,擂台比武隻是雙方的試探,各種無下限的盤外招,才是最終的勝負手。
真正的江湖爭鬥,講規矩的一方隻會吃虧。
鐘鎮點頭道:“這倒是好計,隻是我們人手不足,如果紀靈同意,勝率應該就大了。”
樂厚笑道:“紀靈雖然是個貓官,但清風寨的存在,損害到了他的利益,多半還是會同意的。”
鐘鎮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
陰陽手過去混跡三教九流,閱曆比單純的‘學院派’自然要豐富不少,手段也要狠辣不少,原則更是靈活不少。
左冷禪確實雄才大略,不顧嵩山派耆老反對,引進這樣一批得力人手,短時間內對於擴張勢力起了關鍵性作用。
他放下竹筷,笑道:“鐘兄弟,老哥有一事相求。”
“樂師兄請說。”
“待擒下趙夏後,老哥我要嚴厲審問她一番!”
鐘鎮知道他話裡的‘嚴厲審問’,是何意思,有些為難道:“這樣不好吧,江湖恩怨歸江湖恩怨,殺人不過頭落地,趙夏畢竟是一方勢力之主,傳揚出去,有損嵩山派的清譽啊。”
鐘鎮笑道:“師兄要是實在想要,還是點銀子吧。”
“鐘師弟,伱真以為我是色中惡鬼嗎?”
鐘鎮眼神怪異地看向他,好像在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