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有情知人意,殺氣散去風雨歇。
烏雲飄過,圓月浮出暗夜青天。
隻是今夜平陽城的繁華,還是讓方才那場風雨澆滅了大半,城中行人依稀,商鋪多數關門。
年輕男子提著兩隻食盒,獨自走在街上。
像去大戶人家送‘索喚’的酒樓小廝,隻是身姿挺拔,又不似久居人下的,這種古怪的違和感,偶爾引來幾道目光掠過。
五輛馬車陸續停在聚源客棧前,駕車的護衛忙撐開油紙傘,那人擺了擺手,笑罵道:“幾點雨毛子,哪裡就要淋死你二爺了?快去醉仙樓要一張上等席麵,我和幾位兄弟繼續喝。”
幾名朝奉、大櫃從車上下來,拱手笑道:“多謝虎老板招待。”
虎二爺笑道:“今夜不儘興,流螢樓都是些庸脂俗粉,連著問過幾家,那些頭牌倌人都被人請到府上去了,你我弟兄,哪裡差這點銀子了,要玩就玩最好的。”
待幾人步入客棧,他招來那名年輕護衛,低聲道:“你暗中打聽一番,平陽城的青樓頭牌,都去了誰家府邸。”
那護衛點頭道:“是。”
“老鴇子不講實話,伱使點銀子,去問那些龜公、粗使丫鬟。”
那護衛笑道:“二爺放心。”
護衛去了,虎二爺正欲回客棧,忽然見街對麵,牆角處有道熟悉的身影。
“張兄弟?”
虎二走了過去,叫住那人。
“真的是你啊?”
張玉抬起頭,見是白天在醉仙樓分彆的虎二,輕笑道:“虎兄專程在這等我?”
虎二連忙搖頭,笑道:“和幾位生意場上的朋友,喝酒回來,正要回客棧,在門口看見了你,我從醉仙樓叫了酒菜,兄弟若是有空,我介紹他們與你認識。”
張玉搖頭道:“在下今夜有事,就不攪擾虎兄雅興了。”
虎二笑道:“那好,那好,兄弟請便。”
“告辭!”
虎二臉上笑容逐漸散,他是遼東獵戶出身,嗅覺比常人靈敏,方才一走近,便聞見血腥味傳來,他隱約猜出這位張兄弟在乾何種勾當,自始至終,也沒敢看那兩隻木盒一眼。
紀府在城南仁善坊,這裡住著平陽的權勢之家。
平日紀靈多在城北的錦衣衛千戶所,親眷也安置在那邊,這幾日貴客臨門,他在自家設宴招待,還請了青樓頭牌留在府裡,夜夜作陪。
“萬公子,這酒菜可還能入口?”
紀千戶陪著笑臉,給其中一人斟酒。
“老紀有心了。”
首席那人年約十八,容貌俊秀,身穿白衣,腰帶鬆緩,透著一股富貴之氣,對庸脂俗粉顯然是瞧不上眼的,那些陪侍女子,也不敢近前來。
他眼神斜視,輕笑道:“這些鄉野之物,雖然比不上禦廚手藝,但也算彆有風味。”
紀靈連忙恭維道:“那是自然,山西之大,能有禦廚侍奉的,除了貴府,隻怕找不出幾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