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空間逼仄,尚不如懸月觀大殿五分之一,張玉六識敏銳,洞察力過人,摸索了片刻,很快找到了機關消息所在。
“哢嚓!”他握住佛龕上的蓮燭台,初時還紋絲不動,燭台與底座是連著的,轉動起來,阻滯力非常之強,稍微用上了真氣,才逐漸往裡推動。
隨著幾聲“隆隆”聲響起,佛堂門檻前,兩塊石板向外移動,露出中間漆黑洞口。
雖然從外表看不出底細,但這種簡單的機關,內裡構造,約莫也是一致的,燭台連著鐵鏈、幾隻相套的齒輪,牽引起來,帶動那頭的重物。
明國機關消息工藝,集曆朝曆代之菁華,加上海貿繁榮,吸納了部分泰西之地的機械圖理,隻要有足夠的金銀堆砌,其精巧結構,足以震驚幾百年後的人。
江湖上,也有千巧堂、新墨門等專一設計建造密室、宮殿的門派,平時名聲不顯,有些類似於鏢局行當,屬於悶聲發大財的一群人。
張玉將蠟燭,放入紗罩內,提著燈籠,看向下方架在黑洞邊緣的鐵梯。
辟邪劍譜,脫胎於葵寶典,應該是世上妖異至極的一門武功,他稍微知道些前因後果,心中免不得躊躇。
“紅葉禪師的高足,心性、定力、武學見識,應該都是高出常人的。”
“棄僧還俗,背棄了精神上的信仰;斷根自宮,舍棄了身體上的尊嚴。”
“代價如此之大,渡元和尚還是忍不住自殘煉功。”
張玉本身也未能超脫情天欲海,但修煉了逍遙派的神功,加上綠玉扳指的禁錮,他自量不至於,教辟邪劍法迷了心誌,對自己痛下殺手。
時過幾十年,這座四丈有餘的鐵梯子,還算牢靠。
張玉提著燈籠,走了下來。
地窖無非幾丈見方,堆著的幾乎全是書籍,佛道儒三家經典,而當間的木架上,十分醒目處,正掛著一件明黃色袈裟,上麵秘密麻麻的黑色文字,橫豎相間,粗略看去至少有三四千言。
當日渡元和尚奉師命,上華山勸說嶽肅、蔡子清不要修煉葵寶典,他自己卻動了凡念,靠著從兩人處聽來的七七八八的經文,融合所學佛經禪理、少林武功,從中悟出了更為妖異的《辟邪劍法》。
燈火昏黃,那袈裟上的字跡原本就細小若蚊。
張玉左看右看,不甚明了,又湊近仔細看了半晌,才從字縫裡看出幾行字來,原來寫著,‘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揮刀絕陽,武林稱雄!”
張玉輕笑一聲。
他忽然有些理解了,那些為練神功,揮刀去蛋的人。
修煉武功,原本就是一件極為艱苦之事,而更令人絕望的是,受限於資質,許多人縱使有滴水穿石的毅力,也常常在進入某個瓶頸後,終身不得寸進。
便如他這般,天生負有諸多奇遇,身懷綠玉扳指、北冥神功,也得水磨功夫吐納打坐,也須在生死之間磨礪劍法,用了三年時間,從武功不入流的副旗主,到成為後天境高手張副堂主,其中艱險難以為外人言說。
有他這樣際遇的,整個武林又有幾人。
而修煉辟邪劍法,不問資質,沒有瓶頸,在極短時間內,便能到達頂峰,成為一流高手。
在江湖上,武功高低,幾乎決定了一切,名望、富貴、權勢、尊重,對於那些武林豪傑而言,有趣的東西太多了,相比之下,區區女色原本也隻是諸多樂趣之一。
“失去的隻是二兩肉,卻贏得了整座天下,還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嗎?”
“完了,有點心動,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