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空蒙,草木翠綠。
“嗒嗒~”
通往衡陽府的官道上,多有單騎走馬的江湖人士。
昨夜才下過一場雨,碗口大的馬蹄,在黃泥路上踏出坑窪。
後麵跟著輛青蓬馬車,套著雙馬,比不得獨自在前方開路的那匹八尺雪白神驥,也是膘肥體壯,筋骨強健,隻是行進起來異常費力,似乎車廂中載了重物。
“到哪裡了?”
“離衡陽城還有三十裡,前邊應該有個渡集,可以歇馬。”
“你來過衡陽府?”
“曾隨長輩去衡嶽法輪寺燒過香。”
“那這次你可以故地重遊還願了。”
杜小釵坐在車轅上,偶有幾點細雨落在臉上,目光望著前方晦暗的天空與道路,緊握韁繩,操控雙馬,而那杆點翠綠沉槍就橫在身後,槍頭裹著油氈,並不起眼。
默然半晌,她低聲說了句。
“佛祖不應,菩薩不靈,求之無用。”
張玉雖然坐車廂內,卻聽得真切,這才自覺失言,杜小釵親族都戰歿在四川正教人士手裡,幼時帶她去法輪寺燒香的長輩,隻怕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趕一夜的路,人困馬乏,也該修整了,就在你說的渡集停留半日,反正天昏之前,能到府城就行。”
杜小釵應是,聲音有些蕭索。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或者幾道枷鎖,外人勸解是沒用的。
張玉看向車廂中擱著的‘盒子’。
五尺來長,黑黢黢的,做工粗曠,平平無奇。
“夠重的!”
他單手去提,隻稍微挪動了下‘黑盒’,卻沒有提起來。
“至少有四百來斤重!”
張玉雙手運力,才將‘盒子’拎到腳邊,豎了起來。
“砰!”
好在這輛租來的馬車結實,他動作足夠小心,車廂不過稍微震顫了下,隻是牽連得外麵那兩匹馬腳步打滑,若非杜小釵禦術精湛,差點就要失控了。
“通體玄鐵打造,入手冰寒。”
張玉雙手按住此物,幾乎同車蓬平齊高,兩端有根鎖鏈,是與‘盒身’相同的材質打造,極其堅固,他以紫薇神劍試之,用了七成力,也才砍出半寸劍痕。
這便是任大小姐在南昌送的東西。
原本張玉不想再欠人情,隻是這東西,與那冊‘藏劍術’出自同源,有了它,才能真正發揮出藏劍術的威力,實在令他心動。
“嘭!”
馬車又是一下顫動。
張玉把‘黑盒’翻轉過來,背麵用小篆刻著四個字。
“玄奇劍匣!”
“籲~”
馬車停住了。
“大人,到西風渡了。”
西風河是湘江支流,河對岸是丞陽縣。
這處渡口勾通著府城與河那邊的數個縣,來往行人、商旅眾多,周邊幾十裡沒有其他市鎮,繞著渡口建了倉庫、碼頭、酒樓、客棧,逐漸形成了這片小集市,這在水網密布的南國,算是較為常見的情況。
杜小釵趕著馬車去客棧,照夜玉獅子與其中兩匹母馬混得很熟,也跟在屁股後麵。
那玄奇劍匣,過於顯眼,被用黑布整個裹住。張玉將劍匣背在身後,四百來斤的重物,好在服用八味天紅丹後,他的傷勢已經痊愈,不然還真背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