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和被送到佛門前已經十二歲,那時她已經像男子般出勞力,什麼苦活累活都能乾,卻還是因為有了弟弟,家中覺得她食腸寬大,而被送入白雲庵。這也算她心中一份執念,遇見男子,便想爭個高低,又因性情粗暴,動不動愛發脾氣,並不受江湖同道待見,連其他四派的的年輕弟子私下稱呼其為‘凶尼姑’。
“恒山派三定,武功不低,弟子間出眾的就少了,但師長高瞻遠矚,同門友愛團結,倒是一樁令人欽佩之事。”
張玉翻開一頁牛皮冊,他江湖經驗老道,六識異於常人,察覺出儀和故意從自己麵前經過,似乎存了幾分警懾的意思,對師妹們的愛護之心,可見拳拳,他對此倒是頗為讚賞,恒山派在五嶽劍派中,雖是女流,又是出家之人,但同門之間很講義氣,到了最危急關頭,也沒有鬨出什麼手足相殘、師徒反目的醜事來。
“戲中有言,寧學桃園三結義,莫效瓦崗一炷香。”
“五嶽劍派中,華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內部牆頭眾多,同門之間多有不睦,嵩山派有左冷禪以武功、權術鎮著,隻是他一倒,門派連同那些招攬來的高手也都作鳥獸散了。”
“最後能躲過滅派之災的,竟然是初時最弱小的恒山派。”
恒山派眾人很快生起火來,正值六月,雖然陰雨連綿,但與寒冷還是扯不上關係,隻是濕氣太重,身上容易黏糊糊的,又沾了雨,更加難受。
她們圍在火爐邊,烤乾被雨水淋濕的衣服。
儀和借機向師妹們傳授經驗:“行走江湖,無論僧道,廟宇都是大開方便之門的十方叢林,取用物資,並無不當,隻是不可短了世情理數,叫同門、外道瞧不起。”
“大師姐放心,我們記住了。”
過了些許時辰,眾人烤乾衣服,外間雨勢小了下來。
“施主打擾了。”
儀清帶著白衣小尼姑,走到張玉這邊。
張玉看了一眼,認出了那日在湘江邊救靈黿的小尼姑,既是恒山派的,瞧這年歲、相貌,應該就是儀琳了,此女身世倒是十分離奇,他笑著問道:“你們還有何事?”
儀清道:“儀琳師妹,還是你說吧?”
儀琳也不知說什麼,她看了年輕男子一眼,從袖中取出那物,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張玉抬眼看去,見是一顆荔枝大小的珠子,泛著淡金色光澤,正臥在小尼姑潔白如雪的手掌裡,他雖然不太留心金銀財寶,但一看此物便知極為珍貴,畢竟現在不是幾百年後,那個‘義烏小商品’橫行的年代,偽造的技術難度、物資成本,甚至不必真品的價值低。
儀琳低聲道:“這是…是施主的珠子。”
“是我的珠子?”
張玉皺起眉頭。
“我方才說了,我不是此廟主人,你們用柴火也好,投宿也好,不必過問於我,況且,這也過於貴重了。”
“這…這顆珠子,原本就是施主的。”
儀琳結結巴巴,把那天傍晚在湘江渡口,張玉走後,靈黿吐珠之事,‘羅裡吧嗦’講了一通,最後將靈珠放在他麵前,便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