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亮時分,儀和經過北郊某家酒寮時,無意中發現儀琳師妹從不離身的念珠,竟然戴在一相貌猥瑣的男子脖子上,那人正與華山派的令狐衝喝酒,她頓時怒不可遏,拔劍便要擒拿惡賊。
誰知才過了五招,令狐衝就抽出長劍,分開兩人,擋在那猥瑣漢子身前,斥退儀和。儀和見兩人手段都不在自己之下,就是拚命也無用,便匆匆趕去向定逸回稟,當她率恒山派弟子再趕來時,已經不見了令狐衝和那漢子的蹤跡。
定逸師太素來脾氣火爆,無理都要占上三分強,如今冤有頭債有主了,哪裡肯放過華山派,帶著弟子入城,打聽著便找了過來。
儀和看向兩人:“出家人不打誑語,勞師兄,嶽師妹,事情便是如此。”
定逸冷哼一聲,目光在勞德諾、嶽靈珊臉上掠過,粗聲粗氣的叫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難不成懷疑我恒山派弟子,捏造虛言,來誆騙你們不成?”
嶽靈珊心知大師兄素來行事有些無狀,但心地光明,胸襟坦蕩,就算對陌生人,都能仗義出手,更何況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他怎麼可能勾結淫邪之徒,殘害恒山派的師妹。
“師叔,這其中隻怕有什麼誤會。”
定逸冷笑道:“哦!靈珊,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們了。”
“師叔…”
見嶽靈珊還欲為令狐衝辯解,勞德諾忙打斷了她的話頭,對著定逸拱手道。
“啟稟師叔,令狐師兄不在這兒,我們也一直在等他,卻未見他過來。”
定逸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個乖滑的,知道拿這些話搪塞我,好,好,既然你們都不知道令狐衝在哪兒,我自去向嶽不群要人,看他當師父的怎麼說!”
“師叔彆啊,大師兄才因在衡陽喝酒宿醉,挨了三十棍子,你這麼一說,他又得挨六十棍子了。”
嶽靈珊心中一急,上前阻攔。
定逸怒道:“無禮無義的畜生,打死了也不冤枉,就怕你爹爹狠不下心來清理門戶,好,我就先扣住你,再問嶽不群討說法。”
言畢,老尼姑忽然探出手,鎖住靈珊手腕,如套上了鐵箍般,她‘啊’地一聲,驚叫出聲,疼得淚珠直在眼眶裡打轉兒。
“師叔…”
“嗖!”
瀟湘茶館中忽然射出道勁風。
定逸冷哼一聲,鬆開嶽靈珊,手指翻動,夾住射向自己眉心的‘暗器’,卻禁不住後退了半步。
眾人定睛看去,竟然是一枚南瓜子,逼得恒山定逸後退半步,無不驚訝,就如之前莫大先生,一劍削斷七隻杯口,他們紛紛望向身邊的人,想找出暗器發射者,同時又擔心自己被恒山派遷怒。
“哼!”
定逸手指一抖,那枚飽滿南瓜子,當即化成齏粉。
“華山派哪位高人到了?喊些小輩頂在前麵,你是見不得人嗎?”
她站在細雨微蒙的街上,看向那座瀟湘茶館,神情凝重,藏在袖中的手指,卻是有些顫抖。
南瓜子經過炒製,酥脆至極,卻能發出那樣的力道,暗中出手者,無論是暗器手法,還是內功修為,都已經有了大家氣象。
“華山派何時多了這樣一位高手?還是師父師娘的朋友,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華山派弟子們自己也覺得疑惑,相互張望。
“好啊!既然閣下要當縮頭烏龜,那就彆怪我拿小輩出氣了!”
定逸自覺吃虧,心頭火起,當即跨出兩步,繞過嶽靈珊,探手將毫無防備的勞德諾擒拿過來,‘啪’地一記耳光,勞德諾半張臉瞬間紅腫了起來。
“師叔…”
他心中無比委屈,不知定逸這瘋婆娘,為何突然朝自己出手。
定逸極不客氣,冷笑道:“嶽不群管教不嚴,你這記耳光,就當是替師受過了。”
此言一處,饒是好脾氣的華山弟子,也不禁心頭冒火,手按劍柄,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定逸以師叔身份教訓嶽靈珊、勞德諾,不管有理無理,手輕手重,眾人隻得受著,但方才那句話辱及華山掌門嶽不群,就非常過分了。
正當兩方人馬,鬨得不可開交之際,街那頭有兩人撐著油紙傘,打著燈籠,快步奔來,為首的正是劉正風大弟子向大年,他到了近前,先向眾人一一見禮。
“向大年見過定逸師伯,恒山派諸位師姐。”
定逸微微點頭。
向大年又對這邊拱手道:“勞二哥,梁三哥,華山派諸位同門,向大年有禮了。”
米為義抱拳道:“家師囑咐我們迎接江湖上來的各路英雄好漢,因這兩日來的人,實在太多,怠慢之處,請各位恕罪。”
勞德諾頂著半張紅腫的臉,甚覺沒麵子,但他擅長忍耐,且本就不該把氣撒到衡山派身上,笑著還禮道:“見過向師兄,早聽聞劉三師叔門下英才輩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啊。”
向大年再次拱手道:“哪裡哪裡,我才見了令狐師兄,他與家師論及劍法,我們聽了,都覺受益匪淺,兩位師兄同為華山菁英,若有機會,還望不吝賜教啊。”
定逸反應過來,雙目一橫,忙問道:“你說什麼?令狐衝在哪裡?”
向大年有些吃驚,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隻得如實道:“啟稟師伯,令狐師兄一早入城時,我正好遇上了,便先請他到蔽舍歇息。”
儀和擔心小師妹的下落,連忙上前道:“師父,我們……”
定逸卻攔住了她,掃了眼華山派的人,對向大年道:“我們正要上門叨嘮劉三爺,還請帶路。”
勞德諾與嶽靈珊對視一眼,既然知道了大師兄的下落,怎麼也該去一趟的,問問到底是哪方無禮,華山派這記耳光不能白吃,而且看定逸這蠻橫樣子,自己這方不跟著過去,她絕不肯罷休。
他拱手道:“嘮叨了!”
“諸位請!諸位請!”
向大年還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但覺恒山派、華山派之間,氣氛有些古怪,也不便多問,隻得提著燈籠,在前方引路。
“家師說了,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各位能來,便是給劉府臉上提金,何談叨嘮啊。”
幾十人浩浩蕩蕩沿著長街走去,幾百步後,轉過街角,穿過三條街,便見左首一座大宅子,門口點著八盞大燈籠,二十多個舉著火把,打著雨傘,站在門前迎客。
“貴客至!”
“恭迎!”
恒山派、華山派兩撥人進去後,又有劉正風的弟子引了很多賓客從長街兩頭過來,幾乎絡繹不絕,離著金盤洗手大會正式開始還有好幾天,而從六月初始,劉府的流水筵席就沒停過,銀子水一般地了出去。
“好大的排麵,莫非是為了買個心安?”
玄袍帷帽人在街麵站了會兒,混在人堆裡,跟著進去。
江湖上奇形怪狀者,多了去了,有常年用白布把自己包裹嚴實的,有帶麵具不以真麵目示人的,如張玉這般,頭戴笠帽者也甚多。
這幾日的流水筵席,原本就是劉正風為了施好江湖同道所置辦,到了金盆洗手當日,才會嚴格按照請柬入席。
那時,尋常江湖角色,再想混進劉府,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