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妹,這下你信我了吧?他就不是好人!”
正氣盟是近幾十年崛起的江湖勢力,底蘊、資曆皆有不足,加上盟中還未出過揚名天下的高手,論及地位,尚不能與華山派、青城派這些百年大宗並坐廳內,席位隻被安排在了庭院間。
至於掛劍山莊,那更慘了,連請柬也沒收到。
符家三公子非要蹭著正氣盟的邀請函,來南國江湖長見識,不過見識沒長多少,倒是惹了滿肚子氣。
“幸好在湘江旁分手得早,不然你我都要為此賊所害!”
那記耳光響起之後,佩刀姑娘很快認出張鯉魚,她沒有說話,目光望向庭院間交手的兩人,任由掛劍山莊三公子在耳畔絮叨。
“真是愚蠢啊!竟然與陸大俠比拚內力、掌法,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陸柏與嶽不群同輩,都是成名很早的高手,掛劍山莊遠處關中,但也時常聽聞嵩山十三太保的事跡,符三公子自然不覺得,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小白臉,能在陸柏手下堅持多久。
符孝傑得意笑道:“陸大俠是何等人物,嵩山二太保,綽號‘仙鶴手’,掌下雲海翻騰,破甲裂石,對付魔教邪徒,還不是手拿把掐!”
他看了眼佩刀姑娘,繼續道。
“不過說到底啊,都是江湖匹夫,今日生,明日死,隻會打打殺殺,上斬脖頸,下決心肺,何異於鬥雞?無非一逞匹夫之勇、庶人之怒罷了。”
“還是那位秦公公說得好,身佩璽綬,封妻蔭子,為朝廷命官,替天子牧民,那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
裘大器脾氣算很好的,但實在聽得煩了,深深歎了口氣,回頭看向符孝傑,冷聲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我…”
符孝傑嘴巴張著,愣在當場,明明是六月天,他隻覺得天上雪花飄飄,心頭冰涼,自己定下婚約的姑娘,居然如此向著一個外人,還是魔教邪徒。
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他望著庭院當間陸柏的背影,隻盼著陸大俠速速掌斃魔教賊子,好印證自己的話。
陸大俠此時卻很後悔!
在嵩山派高層中,二太保名義上地位很高,但因其心思深沉,遇事推諉,遠不如費彬受重用,嵩山派最精銳的長劍堂,左師兄也隻放心讓三太保統領。
“這小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功!莫非是駐顏有術的魔教妖人?”
‘仙鶴一擊’遭破去瞬間,陸柏心中已然驚懼,他對張鯉魚出手,原本是為了挑一個最弱的對付,好把曲洋留給費師弟。
費彬一個,陸柏一個。
回嵩山述職複命,左師兄也不能責他偷懶。
豈料看起來是棉花,卻暗藏了鐵板!
“早聞仙鶴手江湖大名,在下對於掌法,也頗有心得,還望陸先生不吝賜教一二!”
張玉死死鎖住陸柏左手,輕輕一笑,盯著麵前的禿頭男子。
他日夜導氣吐納,打磨內功,如今積攢下半池金蓮,遍閱五嶽劍法,苦修捉龍點穴手、飛雲神功、蠍尾金針,內力、劍法、掌法、暗器、輕功,都已經有了不淺的造詣。
今日可謂,厚積而薄發也!
“三年苦修無人知,一朝動手天下驚!”
兩道雄渾真氣,在兩人之間對抗,勁風刮過,院間兩株銀杏樹,金色片片落下,如蝴蝶般滿天飛舞,群雄心驚,魔教還真是英傑輩出,此子不過二十出頭,便能與陸柏硬拚內力而不落下風。
“短短半年,此獠內功增長,竟然如此迅猛!”
嶽不群站在台階上,眼神複雜。
他跌落先天境後,實力衰減,如今隻怕比陸柏也高明不了多少,想到此人這樣年輕,就有機緣達到如此武道層次,進入先天境無疑隻是時間問題,甚至大宗師的門檻,也有望一窺,心中難免嫉恨交加。
他掃了眼身旁的令狐衝,見他不時點頭,臉上露出欣賞、欽佩之色,便知自己這個大弟子,老毛病又犯了,不問立場,隻要性情相投,對旁門左道,甚至魔教中人,也有交無類,以朋友兄弟視之。
嶽先生在心中狠狠腹誹:“任你內功再雄渾,又豈能應對這麼多高手!命好而不惜福,該死!”
張玉步步緊逼,故意激他。
“陸先生,你的內力不過如此嘛?哈哈哈…”
陸柏麵子掛不住了,當著武林群雄,讓魔教小輩欺負到這個份上,若不能反擊,傳將出去,自己那還有臉麵在江湖上混,連帶著在左師兄心中的地位也得一降再降。
“哼!小賊狂妄。”
他向前跨出半步,激蕩丹田,將真氣瘋狂湧入左臂,要與張玉全力對抗,同時右掌不停攻來,掌影如幻,變化多端,招招攻向眼、耳、太陽穴、喉頸等要命之處。
“鶴翅飛羽!”
……
陸柏所習《仙鶴掌》,乃是嵩山派一位先輩留下的。
那位高人在雲霄頂練劍,時常有黃鶴盤旋停留,他通過觀察鶴形,創下這套掌法,共計十九式,融合了劍意,看似輕盈飄逸,實在暗藏凶險。
“飛鶴驚蛇!”
“仙鶴翔雲!”
……
陸柏將十九式仙鶴掌法,一一施展出來,卻都被張玉化解。
天門道人輕笑道:“難怪此賊敢赤手空拳,與陸柏交戰,看來掌法正是他最擅長的技藝了。”
潘吼點頭道:“居心叵測啊!從一開始,他激陸先生單打獨鬥,原來在這兒等著,陸先生何等身份,對付一個年輕人,自然不好率先出劍的。”
六合會的夏老拳師笑道:“可惜,陸柏還是中計了!”
場上絕大多數江湖客,隻能看見殘影在兩人之間翻動,費彬,天門道人、嶽不群、何三七、潘吼、簫笑笑、夏老拳師等後天高手方能看出軌跡,無不心中暗奇。
庭院間,兩株銀杏樹葉幾乎落光了。
兩人交手五十餘合,陸柏心中越發疑惑,對方應對自己的仙鶴掌,明明還有餘力,卻一直被動防守,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掌力、速度、變化,均在我之上,卻守而不攻,他到底要乾嘛?”
張玉這時嘴角微翹,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不好!”
陸柏心頭暴跳,他無法一心二用,忙著用右掌施展仙鶴掌法,卻忽略了還在比拚內力的左臂,隻是本能地輸入內力……
“怎麼會這樣?”
陸柏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像泥牛入海般,被對方儘數吸收,如今已經不受控製了,真氣從丹內裡源源不斷被抽走……
“吸星大法?莫非他是任我行的傳人?”
他本能想起了,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十餘年的上一代魔教教主。
“不能這樣下去了!”
陸柏掙脫不開,隻能提起右掌,打向張玉麵門,試圖迫開對方,隻是他之前全力施展出仙鶴掌法,尚不能對張玉造成多少威脅,如今內力半枯,心神失守,這一掌又能有幾分威力?
張玉冷笑道:“陸先生,你的掌法不夠快,更不夠狠!”
青龍探爪!
他說話的同時,用出捉龍點穴手,瞬間破了仙鶴掌法的勢,繼而鎖住陸柏右手,運轉起北冥神功,用雙倍速度,汲取他還剩下的小半內力。
“費師弟救我!”
丹田中的內力,如洪水潰口般泄出。
值此生死關頭,陸柏隻能放下麵子,當著五六百江湖人士的麵承認落敗,朝費彬大聲呼救。
庭院間江湖群雄,嵩山人馬,無不震驚至極,誰也未曾料到,成名已久的仙鶴手陸柏,敗在一個魔教年輕人手裡,還輸得如此乾淨利落,自始至終都沒有占到半點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