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下,陽光在視網膜上解構成七種基礎光譜,目視中的一切忽然都變得緩慢且清晰起來,好似整個世界突然陷入粘稠的時間琥珀。
遠處花叢間的蜜蜂翅膀輕微抖動了34下,振翅形成的空氣渦流分解成34道離散的波峰,速度5.7m/S,在0.4s後將會落到旁邊的梔子花中采蜜;
陽光下的陰影向西偏移了1分12秒(1"12""),當前風速3.4m/s,西北風,地表溫度28.7℃,聲波在空氣中的衰減係數.
吳川的鼻翼在0.7秒內輕微動了3次,在3秒內打噴嚏的概率在87%,地球自傳速度……
隻是一瞬間而已,江樹便是從周圍簡簡單單的信息裡,計算出了短期未來所有可能的路徑。
“這就是……天演?”
這逆天的表現,讓江樹內心不斷翻滾起驚濤駭浪。
好似大腦的開發程度達到了100%,如同最完美的量子計算機,能在瞬間處理海量信息,並將一切變量如:物理規則、人類行為、環境變化等納入計算模型,模擬出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一切可能。
如果說預知未來是超能力,那麼天演就是通過分析變量,在極短時間內建立計算模型,找到發生概率最大的途徑,達到類似預知未來的效果。
眼中的世界從此變成了隻有在科幻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數字和公式,從無數二進製的數據裡,好似洞悉了世界運行的變化與規律。
在這一刻,江樹感覺自己是神。
然而,這樣的念頭剛剛浮現,他便陡然清醒過來,衣衫瞬間被冷汗浸濕。
“停!!!”
意念發散的瞬間,眼前的世界恢複正常,仿佛剛才的神奇經曆隻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下一秒,整個會場為江樹的狀元發言響起熱烈的掌聲,他深鞠一躬,七中校長走來親自為他頒發榮譽證書,豐厚的省狀元獎學金,隨後,會場裡再次爆發熱烈掌聲。
之後是第二名,第三名,所有在高考裡表現優異的學生,都上台拿到了獎勵。
回到隊伍裡,白鹿略微疑惑的看他一眼,小樹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對勁。
“小樹,你怎麼啦?是身體不舒服嗎?”
“嗐,人生第一次做狀元,緊張了。”
“噗……”
這話聽得周圍的人很是無語,這可是隻扣了3分的省狀元啊,含金量無限大,彆的人要是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彆說激動緊張了,怕是連續十個晚上都睡不著覺。
可是隻有江樹知道,他並非是緊張。
天演的效果過於逆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在生物層麵已經進化成什麼樣了。
但若是長期處於開啟天演的觀測者狀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因過度依賴天演而陷入邏輯繭房,進而逐漸喪失人格,一切結果唯數據論,成為一個絕對理性的「神」。
而天演也並非萬能,比如無法將人類特有的情感納入計算模型裡,進而導致一切與人類有關的推理,其準確率都會降低不少,這是計劃之外的變數。
好在,經過嘗試,他可以自由開啟天演狀態,最大程度的保留人性本能,不然,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若是單純作為一台無可比擬的量子計算機,在科研層麵,他或許可以達到人類有史以來的巔峰。
在絕對的算力麵前,世界沒有秘密。
不久後,畢業典禮結束,學生們在老師那裡拿了學生檔案就可以回去了,至於填誌願這種事情,對成績拔尖的七中學子而言,壓根不是一件麻煩事。
“不急著回家的同學,中午可以一塊兒到大酒樓吃飯!!”袁洪站在講台上紅光滿麵。
從現在開始,他也是狀元之師了,履曆上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班裡四十個同學,沒有一個提前回家的,或許都知道,此次一彆,下次再見麵時,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後。
中午,學校附近酒店的整個大廳都被財大氣粗的七中包了下來,整個高三的畢業生都在這裡慶祝最後的相距。
很少喝酒的江樹今天被灌了很多酒,男生們一個個都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的稱兄道弟,嘴上說著對未來的豪言壯語,還有不少女生借著醉意過來跟江樹敬酒,順便吐露埋藏多年的心扉,引發起哄大笑。
跟江樹坐在一堆的白鹿,許新竹,鐘杳杳都笑盈盈的看著,也不在意,敢愛敢恨,不留遺憾,這又何嘗不是青春的一部分?
江樹笑著點頭,喝了這杯離彆酒。
——願君前程似錦,定有良人相伴。
“你們先喝著,我去廁所尿個尿。”江樹甩了甩有些發脹的腦袋,他不僅自己喝了許多酒,還幫老婆們擋了許多酒。
他奶奶的,到底是誰說的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小樹,你還好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是有一點醉,但還沒醉到走路打晃的程度。”
江樹最後叮囑她們三個:“我不在,不管是誰找你們敬酒,都不許喝,聽見沒有?”
“知道啦知道啦,酒這麼難喝,我們才不喝呢,你快去吧。”
“嗯。”
江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後走向衛生間,步伐稍有虛浮,但至少還算穩健,不像其他人連走路都搖搖晃晃,還有不少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他舒舒服服的放完水,走到外麵的洗手池用清水洗了把臉,頓時覺得清醒許多。
隻是剛抬起頭,忽然看到鏡子裡走來一人,程映雪臉色微紅,似乎是喝了酒,精致的小臉浮現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韻味,沒那麼清冷,多了一絲水潤。
她站在江樹旁邊,自顧自的打開水龍頭洗手。
“恭喜,全省第一的狀元郎。”程映雪忽然道。
江樹微怔,而後笑了笑:“同喜,你也考得很好。”
“考得好有什麼用?從古至今,彆人都隻會記住光彩奪目的狀元,至於榜眼叫什麼名字,才不會有人關心。”她淡淡說道。
就像這本書裡,上台領獎的時候,第二名第三名連名字都沒出現。
“還是有人會記住的。”江樹回答道。
程映雪不置可否,她忽然想到一個名字,一臉認真的看向江樹:“許新竹這次也沒有考過我,她是不是很生氣?”
江樹眼皮微微一抽,該怎麼跟她說呢,竹竹把沒有發揮好的過錯全部算到他的頭上,於是猛猛查了他幾天成績。
“嗯,很生氣。”
聽到江樹親口承認,程映雪忽而一笑,如冬雪消融,俏麗絕倫。
“你笑起來挺好看,多笑笑,彆老是冷著臉知道吧,大家都不欠你錢。”
話音未落,程映雪又冷著一張臉,隻不過這時的冰冷隻持續了短短一秒,天山雪蓮再度綻放。
“你喜歡看我笑?”
“怎麼說呢,不會有男生討厭吧。”
程映雪微微咬著嘴,她想說,你跟彆的男生不一樣,但是這話她說不出口。
“江樹,你是隻喜歡白鹿,還是三個都喜歡?”
“三個都喜歡。”江樹毫不猶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