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矩樓】!
當這一座嶄新的樓閣屹立在白玉京中的雲海中,當兩座橋梁一左一右自輝煌的樓閣中探出,延伸入飄渺的雲海之中。
陳執安緊張的情緒似乎終於有了些慰藉,嘴角展露出一些笑容來。
而方才落入陳執安手中的那一道玄樓元神,不知何時,也飛入白玉京中,落入了這無矩樓中。
樓閣中,亮出一道光輝。
而那橋梁又變得凝實了許多。
陳執安神蘊掃過,這樓閣之中,竟然有兩道光輝流轉。
光輝閃耀,構築出兩道人影。
一道是【椒奴】,另一道則是【扶廷君】元神。
而那老黃梁則不在此列。
“所以這樓閣使用起來,還需要強者元神作為消耗?”
陳執安微微皺眉……
如今白玉京中,有戰鬥力的應當也就隻有老黃梁。
陳執安總有一種預感,老黃梁必然是造化修士,秦大都禦說過造化修士也分強弱,而這老黃梁給陳執安的感覺……卻是高深莫測。
即便他曾經敗於人手,可陳執安仍然覺得老黃梁的修為,哪怕是在造化人物中,應當也極不凡。
“老黃梁這般人物跨越虛空,自白玉京入我世,需要的強者元神應當不少。”
陳執安歎了一口氣。
“椒奴並無什麼戰力,而那扶廷君修為應當極強,可卻沒有了肉身,隻留下一縷神蘊……”
“看來短時間裡,想要借著白玉京主之名,讓老黃梁現世,為我大殺四方,恐怕還差一些。”
“不過……”
陳執安神蘊閃爍,又落在那南流景上。
南流景火舌吞吐,光輝閃耀,其中又有一點流光若隱若現。
“這白玉京中,已經能夠引渡新人了。”
陳執安心生期待,卻也明白……南流景引渡新人,一切順利都需要幾個時辰時間。
他現在並沒有時間引渡新人。
“更何況,就算引渡來更強的新人,這一道齊天衝的玄樓元神,也不足以支撐無矩入世。”
陳執安安下心來,不再去思索這樓閣之事。
他的神蘊正要離開白玉京,卻又在隱約間感知到無距樓仿佛有靈,有一道靈氣飛入白玉京灰暗的雲海中。
“這靈氣去了哪裡?”
陳執安心生好奇,一念之間,神蘊與那靈氣融合為一,竟然也落入了灰暗的雲海。
這一處灰暗雲海,是白玉京未曾展露的神秘所在。
裡麵應當還有城、樓。
陳執安的靈氣神蘊飛入其中,他隻感覺到一切都朦朧不清,一切都神秘非凡。
可在這朦朧與神秘中……
他還是察覺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這雲海中,似乎沉睡著什麼。”
他感知到一股極其玄妙,極其鼎盛的氣息,極有規律的波動,甚至卷動了那灰暗雲海!
這波動十分盛大,就好像是廣闊大海中卷動潮汐!
“就好像是有無比巨大的仙神,正在呼吸吐納。”
陳執安嚇了一跳,而那靈氣繼續深入,陳執安又在其中感知到了南流景的光輝。
絲絲縷縷的光輝,照耀在那神秘之地,仿佛在孕育生命。
而南流景的光芒,也落在陳執安那一道神蘊上。
一瞬間……
一道同樣神秘的訊息,落入他的思緒裡。
“這如潮汐一般吐納的仙神,是白玉京第三城!也是……玉京主在白玉京中的軀殼、肉身!”
陳執安心中頓時驚喜起來。
“我的神蘊落入白玉京中,不過隻是化身罷了。
可等到這了除去南流景、昆侖澤之外的第三座城蘇醒,我在這白玉京中,就有了肉身……隻是不知,這肉身究竟有什麼作用。”
陳執安心生期待。
“南流景、昆侖澤都玄妙非凡,這白玉京第三城,定然也弱不了!”
他的神蘊帶著欣喜離開白玉京,又轉頭看向齊天衝的屍體。
梨花寶劍穿透齊天衝的元神,元神中的幾件寶物已經散落一地。
陳執安來不及細看,就將這些寶物儘數收入山亭玉,繼而又神蘊掃過,從齊天衝身上搜出一個乾坤寶袋,這才繼續行路。
梨花寶劍上春風吹拂而來,遮掩住陳執安的行蹤。
陳執安這才運轉神蘊,落入山亭玉,與那乾坤寶袋中。
靈寶、天丹,還有兩種神通傳承……
“四品神通,吞天拳譜……”陳執安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玄樓境界的修士,最低也應當有三品神通傳承才是,結果這吞天拳譜,竟然隻是四品神通。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才尋常……
他就在懸天京中,接觸到的人物不是大虞六姓的公子小姐,便是雛虎碑上的天才。
往往踏入玉闕境界,即便隻是天關修為,就已經能夠修行四品神通,還有前輩教導,不必擔憂無法領會。
可這齊天衝雖然是玄樓境界,可出身尋常,恐怕這四品神通,都是得自蛟驤公,又或者龍溪謝家。
“不過玄樓境界的強者,果然稱得上強橫無比,竟然能夠將四品神通的威能,發揮到那般程度。”
陳執安站在葉月舟上,翻動拳譜。
而他一道神蘊,已經落入南流景闓陽闕中,紫氣、黃庭連連湧動而來,讓他本就堪稱天驕的悟性,變作絕世之姿。
不過往前行進數百裡,這四品神通,已經被他鐫刻到了先天胎宮中,甚至種種明悟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對於這吞天拳譜的領會越發深刻。
“這拳法神通剛猛霸道,與我的霸下龍軀配合起來,倒是頗為合適。”
如今陳執安已經篆刻四道神通。
除了九霄神通是五品神通以外。
霸下龍軀、山河遊刃篇、以及這吞天拳,都是四品神通……
先天四重,修行三種不同領域的四品神通,而且都踏出大成,不可謂不妖孽。
“隻可惜道玄宗那兩位真傳,未曾帶神通傳承在身上,就隻有一門天功,否則先天五重的神通,也有著落了。”
陳執安思索之間,神蘊又掃過齊天衝元神中落下的一本典籍。
【天魔種妙經】……
“不知品級的天功。”陳執安皺眉之間,翻動著天魔種妙經,終於知曉齊天衝,為何明明感應到自己的下落,卻未曾帶著謝家那些玉闕修士前來,而是孤身來此……想要活捉於他。
“天魔種妙,通過魔種培育魔傀,功成之後,元神入駐魔種,鳩占鵲巢!”
陳執安眼神閃動,越發覺得謝無拘送給他最大的寶物,並非是兩萬鍛的雲川長劍,而是那一枚魔種!
“不過,這樣的功法,為何會落入齊天衝的手裡?”
陳執安當先想到謝無拘,又想到蛟驤公,齊天衝雖然是玉闕強者,可謝無拘又或者蛟驤公應該沒有大度到,將如此妙法傳授於他。
“這一本功法典籍必有蹊蹺……還是先讓椒奴仔細研究一番。”
陳執安一邊思索,一邊眼神堅定,直去雪崖山。
隱約之間,他能感知到那雪崖山不遠處,已經有玉闕修士布置陣法,又或者玄寶高懸,鎖住那山川周遭。
自己隻要想去雪崖山,隻怕不得不闖過此關。
而那裡,隻怕有許多玉闕強者正在等待。
陳執安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梨花長劍,長劍並無劍鞘,青綠色的劍身上,時不時閃過一道光芒。
他深吸一口氣,又隨手拿出一枚丹藥,吞入口中,壓在舌下。
前路坎坷,殺機重重。
陳執安卻從不後悔,有些險路必須要走,否則他便不是他了。
——
距離雪崖山三百裡以外的一座山上。
浮劍山樊玉衡身軀周遭,一道道雲流緩緩流淌,他身後背負的那一把名劍,也綻放出清冷的光輝。
雲流和光輝,將這一位浮劍山主襯托的有如飄渺仙人。
他神蘊流轉,落在數百裡方圓中……
此時的他已然沒有了頗多忌諱。
因為已經降臨此處的強者越來越多,自懸天京中,同樣也有不凡人物落目而至,想要看一看那百裡戰場,究竟會是怎樣的結果。
當雲流飄過。
樊玉衡身旁,竟然又顯露出一道人影。
這人影頗為矮小,麵容看起來也極為稚嫩,便如同八九歲的女兒。
可這女兒又偏偏身著一身老成的道袍,紮著道髻,眼神老氣橫秋。
“這陳姓少年,應該如何破局?”
此人皺起眉頭,眼神中卻頗多疑惑:“道玄宗、大虞六姓的人物越來越多。
陳水君自顧不暇,恐怕無法接應於他。
他即便劍道天賦殊為不凡,手持那新生的寶劍,可寶劍鋒銳終究有度……先天四重境界,又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她徐徐道來。
一旁的樊玉衡側頭思索,想起在端闕王爺的草場中,被陳執安學走劍意雲中君的事。
而那時的陳執安不過剛剛踏足先天一重。
這才多久,這妖孽已經先天四重了!
“這陳執安一路走來,直至如今,有頗多佳績,懸天京中已經無人會小覷他了。”
樊玉衡搖頭說道:“所有落目於陳執安身上的人物,或想要殺他,或在等待十月雛虎碑換榜。
想看一看這陳執安,究竟能否踏足雛虎碑前二十位,隻是這一遭……這陳執安落入兩方賭約之中,不得不送劍,反倒讓他的前路越發飄渺起來。”
“山人,你覺得這陳執安,會不會死在雪崖山前。”樊玉衡望著那孩童。
被稱之為山人的女兒想了想,歎了一口氣:“我實在不知他要如何破局。
四位玄樓,兩位玄池……還有一位玄府,再加上天關天門的玉闕人物,共計有二十一位玉闕正在等他前來。
陳水君已經自顧不暇,無法再借蟬魔於他,宋相拉起這個賭約,已然不易。
倘若出手打破賭約……隻怕他便活不了多久了。”
“便是有二品甚至一品的天丹!有一品的玄寶,陳執安的修為也發揮不出效用來。”
山人眉頭皺的越發深了:“他劍道天賦如此不凡,我還想著等他踏足玉闕境界,請他前來棲霞山,看一看那自天而降的寶劍,沒想到這般少年,卻遇上這樣的死劫來。”
這位七八歲的女童,竟然便是那極負盛名的棲霞山人。
棲霞山人眼神中多有一些可惜:“一切種種皆是天命,今年早些時候,我本想要走一遭蘇南府去看看我那徒兒,又因為【龍潭】之事,不得成行。
若是我去了蘇南府,見此良才,也許會將他帶回棲霞山,就不至於……”
她話語至此,忽然頓了頓,又無奈一笑,繼而搖頭。
“仔細想來,倒是我想當然了……這少年心性猛烈,前來懸天京就是為其母而來,如此想來,哪怕我早些前去蘇南府,他也未必會拜我為師。
即便真願意與我一同去棲霞山,倘若得知他父母有此大難,必然也會下山。
一切種種,自有因果,如今再提反倒是我漠視了這陳執安的氣性。”
樊玉衡笑了笑。
他也曾經想要將陳執安騙上浮劍山,隻是結果卻不儘如人意,還賠了一道劍意。
“世事難料,說到底,大虞終究是懸天宮以及六姓的天下……也許那昭伏皇會出手保下陳水君。”
“蟬魔難料……昭伏皇也許會更想要那一顆道果。”棲霞山人,旋即眼神變得越發沉靜:“既然宋相,信那陳水君不會被禪魔所控,便值得你我出手。”
樊玉衡苦笑一聲。
“你我玄門人物插手此事,本就已經是天大的忌諱,而這件事情關鍵還在陳水君上,若陳水君四劍心圓滿,即便四時蟬無法圓滿,應當也能力敵造化,不必耗費性命與人同歸於儘。
到那時,你我再出手,他才有一線生機。”
二人談話,兜兜轉轉,終究又落在那梨花寶劍,落在了陳執安身上。
“陳執安要如何送劍?”棲霞山人眼露擔憂,緩緩搖頭。
二人都看向雲霧之上。
聞人織弦腰中配著兩把名劍,盤膝坐在雲上,白衣飄然間,又有兩柄名劍懸在她的身旁。
四把劍,令年輕的聞人織弦,氣息也如同浮劍山主、棲霞山人一般厚重。
聞人織弦頭戴鬥笠,麵覆輕紗,眼眸被鬥笠遮掩,看不清眼神。
可她的神蘊卻飄轉而下,落在那百裡之地。
棲霞山人、浮劍山主同時轉頭。
眼神頓時生出變化來。
卻見那虛空中,又有四位人物先後走來。
他們漫步於虛空,無聲無息。
可棲霞山人、樊玉衡眸光卻越發肅然。
隻因為這四人中,竟然有兩位大虞六姓之主。
上原盧家家主盧清和,依然身著文士長袍,頭戴冠宇,氣息深沉。
而與他並肩者,卻是一位精壯的漢子。
這漢子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他自雲中走來,臨海驟然翻湧如沸,就好像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血氣點燃了。
而他眼眸中,隱約倒映出兩顆星鬥倒影,神秘非凡。
此人乃是王家當代家主——王家家主【王渡】!
而其餘兩位,雖然並非是六姓家主一般的人物,卻同樣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