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拜托了!”
史天倪帶領正黃旗眾千戶回去後,重重拍了拍一個虯髯大漢的肩膀。
此人名叫史懷德,和史天倪是一個太爺爺。雖然兩個人不是一個輩分,但是年紀差不太多。史天倪今年二十八歲,史懷德今年三十一歲,正是一個男人體力、經驗、耐力,最為巔峰的年紀。
史懷德不僅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天生異像“駢脅”。
所謂“駢脅”,就是所有肋骨不是長成一條條的,而是緊密地連成了一塊,好像一塊整齊的鐵板護住了臟腑。
這種人一般力大無窮,乃是天生的沙場悍將。
如今正黃旗中,論起勇力來,史懷德當屬第一,官居正黃旗第一千戶之職。
順便說一句,史懷德的兒子史天澤也是駢脅,今年十三歲。
在曆史記載中,史天倪麾下最精銳的部隊“黑軍”,就是由史懷德統領。每次攻城,都是史懷德先登,奪城無數。不過後來,史懷德中了敵軍的暗算,戰死沙場。結果,史天祥不僅繼承了父親的黑軍,更繼承了父親的勇力,硬生生砍出了個大元兵馬都元帥,總管十二萬戶的官爵。
如今漢軍正黃旗要破北子城,當然非史懷德莫屬。
“萬戶放心!”
史懷德抱拳躬身,領命而去。
不用說什麼多餘的話語,史家人都明白,如今整個家族,都綁上了駙馬趙朔的戰車。如何能在趙朔的體係裡獲得理想的位置,就看史家能不能打了。
能!
轟隆隆~~
又是十架攻城塔,推出了蒙古軍的大營。
趙朔為攻破中都城,總共準備四十架攻城塔,之前巴魯營用了二十架。
現在用了這十架,就還剩下最後十架沒上戰場了。
攻城塔外麵用堅固的木板保護,木板外麵包了一層鐵皮,鐵皮外麵又包裹了一層塗了泥巴的濕牛皮,嚴密保護著塔內的甲士。塔底裝了木輪,可以推動前行。
塔內從下到上共分為三層。
第一層是五十人,在地上推動著攻城塔。
第二層存儲了弓弩震天雷等物,並且有三十名甲士。
第三層,則是準備好了一切的二十名甲士。
當他們通過瞭孔,知道距離城牆三十步的時候,就會登上塔頂的平台,與城牆上的敵軍對射,進行壓製。
要不然,即便攻城塔采取了一定的放火措施,敵軍的震天雷、火油等物,也能夠在這個距離上,對攻城塔造成足夠的威脅。
史懷德現在就位於一座攻城塔的第三層。
此時,他們和第二層甲士,已經全部披好了重甲。
按說,趙朔給八旗軍下發的,都是普通鐵甲。但是,史家英傑眾多,目光長遠。他們明白,和些許錢財比起來,戰力才是史家強大的根基。
正黃旗將五百名最勇猛的戰士,集中於第一千戶。這五百人每個人都配備了全副重甲。每副甲胄價格四十貫,重達六十二斤,將防護做到了極致,都是史家自掏腰包進行裝備。
“隨我來!”
咚咚咚!
距離城牆還有三十步,史懷德就率領十九個鐵皮罐頭,登上了塔頂的平台。
“嗖嗖嗖!”
隻在眨眼間,就有無數弓箭、弩箭、震天雷、石塊,向著塔頂的正黃旗將士襲來。
普通箭支對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北子城上的拋石車由於角度問題也對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
但是,中都城上的拋石車、床子弩,子城上的神臂弓、床子弩、震天雷,還是能對他們有足夠的威脅的。
“啊!”
兩名正黃旗戰士中了神臂弓發出的弩箭,齊齊發出一聲慘叫,身受重傷。
不過,在倒下之前,他們已經將自己將自己手中神臂弓的弩箭發射了出去。
而且,第二層的甲士攜著神臂弓已經衝了上來,迅速補位。
嗖嗖嗖!
嗖嗖嗖!
塔頂平台上的正黃旗將士,先是用事先上好了弦的神臂弓發射了一輪弩箭。
然後,拋下神臂弓,迅速拿起連弩,每弩七支箭,又是一輪齊射。
緊接著,轟轟轟!
他們將震天雷短短的引線點燃,向著北子城城頭狂轟亂炸。
一整套動作經過無數場艱苦的訓練,熟極而流,如同行雲流水。
眨眼間,對麵城牆上的金軍,就被清空了一小片,北子城對攻城塔的威脅驟然降低。
“快快快!”
就在史懷德率眾登上塔頂的時候,下麵推動攻城塔的士兵,已經全力加速。
一百二十七個呼吸!
三年的艱辛訓練到了收獲的時刻,五十名正黃旗戰士僅僅用了一百二十七個呼吸的時間,就將攻城塔向前推進了三十步,靠住了城牆上。
時間就是生命!
就在這一百二十七個呼吸之間,一支來自中都城牆的床子弩弩箭,不僅將一名正黃旗甲士當場刺穿,而且以其巨大的衝擊力直接令那甲士硬生生從塔頂跌落。
還有一枚震天雷落在了塔頂的邊緣,劇烈的爆炸令一名甲士受了重傷。
換言之,即便有攻城塔的保護,現在一百名正黃旗甲士還沒有正式登城,就已經有四人失去了戰鬥力,傷亡的確不小。
不過,北子城上的金軍,已經被這架攻城塔的速度、威力乃至於如此小的傷亡嚇瘋了。
“快!頂上去!”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啊!”
“增援!速速增援!”
……
隨著聲聲聲嘶力竭的呼喊,一百名女真精兵的預備隊,瘋狂向這個方向湧來,要攔他們登城的腳步。
“登城!”
史懷德是天生的悍將,第一次麵對如此慘烈的廝殺,不但沒有任何驚懼,反而腎上腺飆升,渾身發熱,鬥誌昂揚,雙目中充滿嗜血的光芒。
隨著他一聲怒吼,攻城塔的懸橋轟然落下。
懸橋長一丈三尺,外包鐵皮,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如同一把巨劍,搭在了城垛上。
“隨我來!”
史懷德手持一杆長柄重斧,邁開大步,順著懸橋,衝向城垛。
“殺!”
三名女真悍卒此時剛剛趕到城垛處。他們齊齊放出一聲大喝,三杆大鐵槍掛定風聲向著史懷德直刺而來。
這就是先登勇士必須經曆的一個生死關了。
懸橋隻能容一個人通行。
而站在城牆上的人,卻能有三人同時向他發動攻擊。
都是刀頭喋血的漢子,憑什麼你就能以一敵三?
“嘿!”
一聲猙獰的冷喝從史懷德口中發出,重斧橫揮,眨眼間就是連成一串的三聲巨響。
當!
三杆大鐵槍幾乎同時被史懷德一斧蕩開!
咚!
史懷德借著這個空檔,猛地上前一步,斧背砸在最左邊那個金軍悍卒的頭盔上。
他沒有用全力,隻用了五分力。
但僅僅如此,這一斧已經砸的那悍卒的脖頸瞬間碎裂,一聲悶哼後,眼睛翻白,七竅流血而死。
剩餘的五分力再借著那頭盔的彈力,陡然向著右邊一甩,閃著寒光的斧刃在巨大勢能的加持下,直接將另外中間那名金軍的腦袋砍斷,刹那間頭顱跌落,鮮血噴湧。
剩下那名金軍還行再次戳向史懷德,卻被史懷德猛的抓住長槍,狠狠一腳踹在胸甲上。
噗通!
那名金軍倒飛出去兩三米,撞到了身後好幾名金軍。
史懷德順機一衝,登上了北子城的城牆!
右側一名金軍補防夠及時,但是卻被史懷德一斧子再次梟首!
哐啷啷!
帶著鐵盔的頭顱跌落在地,轉了幾圈。
“好斧!痛快!”
儘管之前這烏茲鋼重斧的威力,史懷德已經做過多少次試驗了,但是總不可能拿真人實驗。
如今幾斧揮出,三敵斃命,史懷德分外喜歡這種乾淨利落殺人的感覺。
隨著他的連聲讚歎,頃刻間又連殺三人,打出了一片空地。
身後十一名甲士緊隨而來,五名甲士跟隨史懷德向著東麵攻擊。六名甲士則攻向了西麵的敵人。
當當當!
“啊!”
八旗軍雖然訓練有素,但畢竟是初上戰場,隻有極少數人才像史懷德一般天生的戰士。
在金軍優勢兵力反撲的情況下,頃刻間就出現了四人的死傷。
不過,沒關係,後麵又有二十名正黃旗戰士登上了城牆,進行補充。
二十人!
又二十人!
再二十人!
最後這二十人,已經不是純正黃旗的戰士了,還有參與這場進攻的巴魯營戰士。
他們後麵,還有更多的巴魯營戰士跟上!
蒙古軍在北子城的控製範圍越來越大!
“這……這怎麼可能?”抹撚儘忠瞪大了眼睛,再無剛才氣定神閒的模樣,疾言厲色道:“快!快通知烏林荅九斤,率領麾下三千武衛軍,速速增援北子城。萬不能讓北子城,落入蒙古人之手。”
“是!”
傳令兵領命而去。
“……”
以完顏承暉涵養,眼見抹撚儘忠被打臉,當然不會出言譏諷。
但他已經明白了,現在的北子門,已經陷入了極為危險的境地,必須馬上派出援軍。
他一直極為推崇的軍事大家抹撚儘忠,比起那位蒙古駙馬趙朔來,恐怕大大不如啊!
當然了,正黃旗第一千戶,推出的十座攻城塔,不可能個個成功。事實上隻有三座攻城塔,幫助正黃旗第一千戶,在城牆上建立了勢力範圍。
但話說回來,這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