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戶,第三千戶,第五千戶上!”
史天倪當機立斷,命令正黃旗三個千戶,加入戰場。
對,巴魯營戰士還多著呢。
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登上城牆的戰士的質量。
子城有地道,與中都城內聯通,金軍肯定會拚命調精銳部隊支援。現在必須在對短的時間內,將北子城的守軍全麵壓製,堵死地道口。
不惜一切代價!
轟轟轟!
因為短兵相接的緣故,中都城牆上的軍械,不敢攻擊北子城城牆上的八旗將士,怕誤傷金軍。
但對這些尚在遠處的正黃旗將士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拋石車、床子弩、神臂弓,瘋狂發射。
蒙古軍的拋石車、床子弩,也瘋狂反擊。
甚至於,正黃旗將士一邊瘋狂拋出震天雷,利用彌漫的硝煙遮蔽金軍的視野,一邊冒著敵軍的箭羽石塊猛向前衝。
眨眼間,這場爭奪北子城的戰爭,完全進入了白熱化。
震天雷的爆炸聲,戰士的喊殺聲,刀槍的碰撞聲,傷者的哀嚎聲,完全交織在一起。
北子城外進行著攻防器械的交戰。
北子城的城牆上,北子城內,進行著激烈的短兵相接,甚是是殘酷的巷戰。
一般來講,城破之後,守軍士氣大跌,古代戰爭中是很少發生巷戰的。但是,北子城是有著地道和中都聯通的,源源不斷的援軍趕到,根本就不用擔心士氣的問題。
那就隻有硬碰硬!
讓北子城變成一個絞肉機!
且看,蒙古軍和金軍,到底是哪方誰先支撐不住?
“第四千戶,第六千戶,第九千戶上!”
半個時辰後,史天倪始了第二次增兵!
又一刻鐘後。
“巴魯營的勇士們,隨我來!”
巴魯營指揮使抹赤彆都溫,本來隻是率領一些蒙古人做督戰隊的,不會親自上陣衝殺。
但是,今天這場爭奪北子城的戰爭,巴魯營戰士被正黃旗搶了風頭,抹赤彆都溫心中大不痛快。
眼見戰況陷入了焦灼,他直接率領最精銳的五千巴魯營戰士加入了戰場,想要取得一錘定音的作用。
然而,城內的金軍,的確抵抗的甚為頑強,抹赤彆都溫率領的這五千巴魯營,依舊陷入了戰爭的泥潭。
最後,還是史天倪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那根稻草。
“第七千戶、第八千戶、第十千戶,隨我來!
史天倪親自率領剩下的正黃旗戰士全部押上!
兩刻鐘後,北子城內再沒了金軍的旗幟。
隻有正黃旗的旗幟迎風飄蕩。
當夜晚間,蒙古軍戰後總結會議。
“此戰,巴魯營戰士,死傷六千五百六十七人,正黃旗死傷一千三百六十四人。斬首一萬零七十九級,俘敵四千三百五十六人。
占領金國中都外北子城,繳獲糧食五萬斤,神臂弓三千張,床子弩八百具,金五千兩,銀兩萬兩。繳獲鐵甲一萬七千具,但完好無損的隻有三千零六十七具。刀槍武器無數,還沒有細算”
格日勒的聲音,在趙朔的中軍帳內響起。
北子城能隨時得到中都城的支援,存儲的各種物資並不多,繳獲自然也不多。
牲畜這種守城完全用不到的東西,更是一點都沒有。
而且,守軍可以從地道內逃走,俘虜也不多。
趙朔道:“雖然占領北子城的軍事意義非常重大,但是戰利品的確是少的可憐。這樣吧,戰利品我不就不抽分了,就由漢軍正黃旗和巴魯營按規矩分成。”
“謝駙馬!”史天倪和抹赤彆都溫站起來,抱拳躬身謝恩。
趙朔繼續道:“這次正黃旗的確傷筋動骨了。史天倪,你放心,缺多少兵,我就從撫昌桓三州招多少八旗兵,補充給正黃旗。另外,戰死受傷將士的撫恤,也完全按照之前我的軍令辦,不會打半點折扣。”
“謝駙馬!”
其實,雖然正黃旗損失不小,但史天倪並沒有太多心疼。
他是名將種子,知道一支軍隊,想要光靠訓練成為一支無敵雄師,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越是這種險惡的大戰,越是能鍛煉部隊。經過這場殘酷的血戰,正黃旗已經脫胎換骨了。
雖然現在正黃旗的人數少了些,但比起今日大戰之前的正黃旗隻強不弱。
補充兵力之後,實力更是能上一層樓。
趙朔道:“明天要破其他子城了,我會繼續派巴魯營協助,但主力還是要漢軍將士。正紅旗,正藍旗,正黑旗,哪旗願往?”
“……”
嚴實、張柔、郭寶玉,麵麵相覷,誰也沒有主動請戰。
趙朔笑吟吟地道:“怎麼?你們被今天正黃旗的惡戰嚇住了,都不願意請戰?”
“駙馬您就彆拿我們開玩笑了。”嚴實道:“這事是明擺著的。這次為了攻破北子城,咱們死傷近八千人。
但是,金狗的死傷得有多少?
這種血戰,金軍用簽軍跟我們硬拚,那不是一觸即潰?怎麼可能堅持這麼久,給咱們這麼大的殺傷?
即便考慮到金狗守城的優勢,我估計金軍的正規軍,至少得死傷五千,弄不好得有一萬。也就是說,中都的正規軍,現在也就是剩下一萬到一萬五。咱們再攻打其他子城,就遠沒有這次難了。
功勞拿的太容易,我們都不好意思搶。”
張柔附和道:“其實,我估計,經過今日的北子城一戰,金狗現在根本就不願意再守另外那三座子城了。畢竟,城內的正規軍拚完了,中都城可就徹底完了。
恐怕另外那三座子城內,現在都換上了簽軍。咱們明日隨便攻打一下,也就破了。”
趙朔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金狗的中都城,修的真是牢固。如果完顏珣死守中都,駐紮五萬精兵,咱們還真不願意跟他們硬拚。
但是,完顏珣膽子太小了,遷都汴梁,把大部分精兵都調走了。
恐怕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咱們就能把中都拿下。”
……
……
與此同時,金國丞相完顏承暉的府邸內。
“真是想不到,趙朔麾下的漢軍旗,戰力竟如此強大。抹撚右丞,你說,咱們這中都城,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守啊!”完顏承暉既是擔憂又是希冀的目光,向著抹撚儘忠看來。
漢軍八旗的軍旗,本來就是標識身份用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完顏承暉當然知道,攻破北子城的,正是趙朔麾下的漢軍正黃旗。
老實說,今天正黃旗的悍勇,真把他嚇住了。
彆誤會,完顏承暉完全沒有看不起漢軍的意思。他也明白,現在女真軍的實力大不如開國之時。漢軍精銳,完全可以同等人數的女真精銳拚個旗鼓相當。
但問題是,現在不是拚個旗鼓相當,而是碾壓啊!
以一萬漢軍正黃旗為主力的兩萬蒙古軍,完全硬碰硬地奪下了北子城。
完顏承暉就算是再不願意相信,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也隻能乾瞪眼沒脾氣。
恍惚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漢人另外一支強大的軍隊,嶽家軍。
當初以金軍的強大,也隻能使用離間計,讓宋國自毀長城,才解決了這個天大的麻煩。完全硬碰硬的話,金軍確實不行。
現在,漢軍旗的實力可能不如嶽家軍,但現在金軍更是不如當初的金軍啊!
更何況,城下有著足足十萬的蒙古大軍,而城內的金國精兵隻剩下了一萬兩千三百人!
這可怎麼打?
完顏承暉隻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當初守住了大同的抹撚儘忠的身上。
然而,事實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哎!”
抹撚儘忠長歎一聲,道:“不瞞完顏丞相說,老朽現在已經束手無策。我以為,這中都城,咱們肯定是守不住了。事到如今,也隻能守一天算一天,最後以死報國了。”
“好!好一個以死報國!”
身為大金的忠臣孝子,完顏承暉完全不怕死。
事實上,自從完顏珣遷都汴梁,讓完顏承暉留守中都的時候起,他就知道,金國已經事實上放棄了中都。他最終的結局,必定是死亡。
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而已。
既然抹撚儘忠都沒有任何辦法了,完顏承暉自然也迅速接受了事實。
他慨然道:“咱們就守一天算一天。待城破之日,你我二人飲下毒酒,殉了中都城,定能名垂青史,流芳千古。”
“沒錯,正是如此!”
當即,二人拋下一切,命人端來酒菜,推杯換盞。
沒過多長時間,完顏承暉就不勝酒力,睡了過去。
“丞相!丞相!完顏參政,大事不好!您快醒醒啊!”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將完顏承暉從宿醉中驚醒。
“何事驚慌?總不能蒙古軍今天就破城了吧?”
完顏承暉既然打定了以死報國的主意了,即便聽說有壞事發生,也沒有任何驚慌失措。
但是,接下來,那傳信之人的話語,讓他完全傻眼。
“漢軍倒是沒破城。但……但是……”
“但是怎麼了?”
“抹撚儘忠,跑了!”
“什麼?石抹右丞跑了!這……這怎麼可能?昨晚他還約我一起殉國呢?怎麼可能跑了?”
“但他確實跑了啊!”那報信之人是完顏承暉的心腹完顏覺乾,滿臉委屈之色,道:“昨晚三更天,抹撚儘忠命人偷偷打開了南薰門,放下了吊橋,在三百精騎的護衛下,帶著他的兒子和妻妾們共十八人跑了,現在已經無影無蹤。”
趙朔麾下大軍還不到十萬,當然不可能把周長近四十裡的中都,圍得針紮不透水泄不通。
抹撚儘忠趁夜逃跑,完全可行。
但是!
“竟……竟有此事?”
事到如今,完顏承暉簡直都要氣瘋了。
其實,抹撚儘忠就算不守諾言,偷偷跑了,完顏承暉也能夠接受。既然注定守不住中都城了,抹撚儘忠又是金國數得著的軍事人才,跑了也不算什麼壞事。
但是,他要點臉好不好?怎麼能把小妾都帶走呢?!
好麼,皇帝的一半嬪妃還在中都呢,抹撚儘忠卻帶著自己的小妾跑了。
這是明晃晃的,把自己的小妾帶走,把皇帝的嬪妃留給蒙古人啊!
這是大金忠臣能乾出來的事兒??
到底是,抹撚儘忠自認為對金國很重要,知道即便如此,完顏珣都不能把他怎麼樣?還是,這位堂堂的大金丞相,太喜歡自己那些小妾了,寧願一死,也要保小妾的安全?
不管是哪個可能,都隻能推斷出一件事來——這大金,要完!
哇!
完顏承暉再也受不了了,一口鮮血狂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