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等人的午餐是源稚生幫忙安排的。
犬山真衣將他們領進了招待貴賓的頂樓,在臨近開闊陽台欄杆的旁,紅木圓桌上擺放著對應在座人數的碗筷。
桌上飯菜也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珍饈,木耳肉、白菜肉、東坡肉、掛爐鴨子等等,看上去倒是頗有些色香味俱全的意思。
擺放的點心看上去也很精致,鮑魚、海參和鹿筋也沒小氣。
“我還以為你們會安排什麼龍吟和懷石。”
齊修遠看了看桌上還算豐富但並不奢侈的菜品,從飯菜的新鮮程度以及熱氣上騰的幅度來看,顯然是掐著時間點在他們來這裡之前端上來的。
“懷石是料理的種類,龍吟是一家店,還有虎白和菊乃,是懷石料理的禦三家。”
犬山真衣模仿源稚生一本正經的口吻進行轉述:“少主說你們不是為了麵子而委屈自己附庸風雅的人,注重本味、少而精致的日式料理一定不合你們口味。”
“這一桌餐是本家中餐主廚粱師傅的傑作,粱師傅的祖輩曾是中國皇室禦膳房的庖長,希望他做出來的東西會符合諸位的胃口。”
其實換成其他正常的客人,這張桌子上應該會擺著一條重達兩百公斤的深海藍鰭金槍魚。
米其林三星的主廚會用光明如鏡的本燒廚刀切開魚腹,露出像粉紅色大理石那樣誘人的魚腩肉。
除此以外,還有照燒河豚、碳烤多春魚、牡丹蝦刺身,以及自法國空運來的藍龍蝦刺身,酒壺中冰著醇厚芬芳的清酒。
以前招待卡塞爾學院本部過來的學生就是這樣,而那群學生不管習不習慣這種料理,八成也會抱著入鄉隨俗和的想法捏著鼻子吃了。
日本分部上下都把本部稱作“幼稚園”,因為派來的專員多半是經驗缺乏的孩子,而接待本部專員的工作則被稱作“帶孩子”。
在本部拿到的“優秀”,在這裡什麼都不算,家世和血統評級在這裡都沒用,在這裡,由日本分部製訂規矩。
如果不夠強,就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做人,用敬佩、崇拜,乃至於誠惶誠恐的態度來對待前輩,先恭恭敬敬地點上一根煙。
以前來日本出差的專員很多都患上了強迫症,見人就鞠躬,被批評時立刻會惶恐地大喊‘我錯了’,很神經質。
正因如此,本部的每個人都覺得日本分部是地獄一樣的地方,隻要來到這裡就會被百般虐待,完全沒有做人的尊嚴。
但源稚生很清楚,齊修遠,確實是不一樣的。
沒有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孩子,源稚生甚至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敢把靖國神社給順手炸掉。
所以,儘量還是讓他們過得舒心一點。
夏彌、蘇曉檣、芬格爾是大口吃肉喝酒的“豪傑”,那點放在小碟子裡的飯菜還不夠他們三個塞牙縫的,什麼賞心悅目的刀工和技藝純屬俏媚眼做給瞎子看。
而且以楚子航和齊修遠直來直去的風格,說不定人家主廚還在那裡展示自己的刀工,他們還能掏出刀來展示一下什麼叫庖丁解牛。
“這待遇,可真是……”
芬格爾夾起一個二頭鮑咬了一口,感受到鮮香在口腔裡爆炸,也是忍不住感慨道:“以前來日本分部的那些師兄弟在哭泣啊。”
彆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以前那些來日本分部的師兄弟們,享受到的都是什麼待遇,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芬格爾含淚從夏彌麵前的盤子裡奪走一塊鳳尾魚翅,換來筷子停在半空的夏彌要將他千刀萬剮般的眼神。
甚至連楚子航夾菜的頻率也比平時快了許多,不得不承認,這桌菜的手藝能在他吃過的宴席裡勇奪第一。
無論是火候還是調味,或食材的選用和搭配。
相比之下,齊修遠的反應就稍許平淡了,隻是偶爾下筷子,看上去像是在走神,更多還是蘇曉檣一直在給他夾菜,似乎對這種類似投喂的遊戲不亦樂乎。
沒有什麼食不語的規矩,幾人一邊吃一邊聊著接下來的計劃,楚子航要去買到關西鐵茶壺和燒果子,夏彌這個半宅女要去買朝比奈實玖瑠的限量版手辦。
至於芬格爾……
他列了一張清單,上麵全是學弟學妹需要他代購的東西,顯示是摩拳擦掌準備當二道販子大賺一筆,順便去秋葉原的漫展和cosplay的女孩們合影。
“秋葉原麼?”齊修遠冷不丁開口道,“我也想去那裡看看,遊戲首發式之類的。”
“禦宅族之街”秋葉原,街上有上千家電器店,最潮的遊戲和電子產品都在那裡發布,還有特色女仆咖啡店。
江湖上故老相傳秋葉原乃宅男聖地,隻要等身長頭從家鄉磕到秋葉原,宅男之神就會賜你妹子和不限量的遊戲首發特典……
“你居然對遊戲有興趣?”芬格爾詫異道,“我以為你沒空玩那些的。”
“你說得我好像是什麼清心寡欲的禿頭和尚,每天除了吃齋念佛就不做其他事情了一樣。”齊修遠吐槽道。
最後幾人還是敲定了第一站去秋葉原,在地圖上秋葉原就在他們正北的方向。
幾人很快解決掉這一桌子午餐,犬山真衣本來已經安排好車在外麵等待,但當他們進入觀光電梯向下時……
似乎是聽到什麼,楚子航看向樓下。
“怎麼回事?”看著下方不自然聚集的人群,楚子航皺了皺眉。
犬山真衣也是瞳孔微凝,果然看到彙聚的人群,宛如台風一般環繞在一起,向酒店門口簇擁而來。
隻是看不清也聽不清發生了什麼,但確實像是瘋了一樣不斷尖叫,甚至還有人拉著紅色的橫幅。
“該不會又是衝咱們來的吧?”芬格爾也陡然機警了起來。
不過,看著幾人如臨大敵的樣子,齊修遠的眼角不由抽了抽。
他的感知術雖然還做不到白眼那種視物程度,但是以他的聽覺還是能隱約聽到下麵的聲響。
“彆這麼大驚小怪的。”齊修遠歎了一口氣,哭笑不得道,“隻是一個明星。”
“……”
此話一出,楚子航的動作一滯,正想開口的犬山真衣也不由僵住,再次向下看去。
酒店的保安已經開始驅散人群劃分區域了,狂熱尖叫的人群被驅散到外麵,隻剩一個戴著墨鏡和口罩的金發女人站在幾個保鏢身後對酒店負責人據理力爭。
“你們把整個酒店都包下來了吧?”齊修遠問道。
“……”犬山真衣這次終於明白了,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現在的粉絲這麼瘋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