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珍惜眼前的機會。
因為作為京大優秀學子，她很清楚，其實自己在京大的研究上限已經差不多鎖死了，但是在這個時期，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家裡並不支持她出國。
在國內，在她看來，眼前的許青山就是她能夠觸碰到世界最前沿並且是她感興趣的領域的唯一機會。
她也知道自己相比起小薛的隨機應變，反射弧要慢很多。
既然沒有辦法通過機靈去贏得老師的重視，那她就要從努力和預案準備上下功夫。
“不錯。”
許青山點了點頭。
他雖然一邊在和王隗聊天，但是雙手卻沒有閒著。
許青山快速地把桌上的資料重新排列，有些文獻資料他疊在了一起，放在一處，有些則是一份文獻就放在一處，而有些地方明顯就是空出來可以再放文獻的。
隻不過這張辦公桌似乎還是有些小了。
許青山乾脆拿了一盒磁吸石，走到一旁的黑板前，想把這些文獻吸在黑板上。
隻不過一份文獻還可以，一旦疊得多起來，磁吸石的力就不夠了，而且稍微試了一下，這個黑板也不太夠大。
“去窗邊。”
許青山想了想，打量了一下四周。
乾脆把自己的椅子搬開，就在裡麵那寬敞的位置裡擺放著那些文獻。
王隗動作利索地跟著許青山忙來忙去，搭把手，但她並不知道許青山要做什麼。
不過學數學的，時不時發個神經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隗覺得許青山這已經很正常了。
“小王，你手裡還有沒有整理其他的關於黎曼猜想的資料？”
許青山問道。
“有，黎曼猜想這麼多年比較重要的資料我都準備好了，而且也打印出來放著，隻不過我先熟悉學習的是那部分。”
“好，都搬到我桌子上來。”
許青山擺了擺手。
自己則是繼續整理著地麵上的文獻，順手又從一旁找了幾根粉筆，開始直接在地板上塗塗寫寫。
王隗稍微探了探小腦袋去看看許青山在做什麼。
卻看到許青山在畫一顆樹。
不過說是樹並不準確，準確的來說，像是一個梭型樹狀的思維導圖。
隻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線條最後都導回另一個終點，而是發散開來，所以才說像樹。
“唔”
“嘩啦啦啦.”
許青山站在桌邊，一邊看著地上自己整理出來的脈絡線，腦袋裡不斷地根據脈絡線浮現出具體的文獻內容來。
同時他還一隻手在翻閱著桌上的文獻資料。
許青山不停地看著，一邊把每份看完的資料放到自己預設好的位置上。
“小王啊。”
“誒，老師我在。”
在許青山開始陷入奇怪操作之後就變得沒啥事的王隗一直等著許青山的呼喚。
不然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很沒有參與感。
“來，我這邊寫幾個要點分類，你就看著這些論文的關鍵詞，放到對應的分類去，如果出現一篇論文裡有涉及多個關鍵詞的，那就放到這個複合區，明白了嗎？”
許青山收人就不是讓她站著看的。
他要整理出一個對於自己來說，目前相對比較完整的黎曼猜想解題線索。
方才王隗給出來的問題和思路上，給了他一瞬間的啟蒙，但他也很清楚地意識到，王隗所做的那些工作，對於真正的黎曼猜想解答思路而言隻是擦邊。
想要真正地找到解開黎曼猜想的入口，自己必須要清楚這一切的細枝末節。
這個信息整合彙總的操作並不容易。
因為哪怕在這裡的所有文獻都被收錄到了論文庫裡，看起來似乎有學術界的認證和背書，但是實際上，許青山必須要不斷地進行模擬、推演、篩選，去掉其中可能對他在尋找的真正正確思路有誤導性的方向。
這一過程還是挺燒腦的。
在旁邊略微有些手忙腳亂的王隗偷偷看許青山的時候，就發現他的腦袋好像在冒熱汽，額頭上、脖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這都讓王隗看得愣了一下。
畢竟這可是在有暖氣的屋子裡啊。
哪怕門沒有關，走廊裡吹來的風還是有些會卷進屋裡的。
可許青山現在的腦袋看起來也太熱乎了吧？
“老.老師，我給你擦擦汗。”
王隗連忙抽了紙巾過來要給許青山擦汗，許青山擺了擺手。
“你動作快一點，跟上我的節奏，紙巾直接塞在我衣領後麵就行。”
許青山還沉浸在思路整理的過程中。
這也是王隗第一次親眼見到一位頂級數學家在她麵前這麼現場解題，哪怕這個操作還隻是停留在思路層麵。
可就算如此，王隗也覺得眼前這位高大的年輕學者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金光。
比她小時候去山裡拜佛的時候，那金身佛像都要亮眼。
“這份不行，這份也不行。”
“嗯，這個有誤導，但是有一定參考，放在這裡吧。”
“這是什麼狗屎？機械數學報？怎麼有人把純數論文發到這種地方？”
許青山嘴裡念念有詞，整個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
而且他在思考完覺得沒用的文獻，就會直接往身後一丟，王隗連忙跟在身後撿。
“嗯，這樣的話，應該還差不多。”
許青山看著眼前地麵上的思路脈絡，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其中不少地方的空缺應該去找什麼樣的文獻。
並且目前的思路歸總之後，自己想要更接近黎曼猜想，需要從什麼地方尋找突破口。
“小王！”
許青山越是充滿激情，他的聲音越是響亮。
“到！”
事實證明，突然被人大聲地喊，是會下意識答到的。
“現在，打開電腦，開始找，我需要看所有關於可視化黎曼函數的資料，剛剛那些不夠，再補充一些。”
“解析延拓操作的資料也多找一些，隻要沾邊的，都挑出來給我看看。”
“還有.”
許青山背對著王隗，發號施令，背後的女孩兩隻手記錄得都快冒煙了。
隻不過，王隗也在開始進入狀態。
“你們這是.”
門口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