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情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堆資料瞠目結舌地看著已經把整個屋子搞得淩亂無比的許青山和王隗。
“薛薛你來了,快來幫忙。”
王隗手忙腳亂的。
雖然這些資料許青山不需要,但是她需要啊!
這個文獻不行,她也得研究一下為什麼不行吧?
不過王隗也是打心底地佩服許青山的能力,她很難想象許青山這樣草草地翻文獻幾眼就能判斷是否有用的操作是怎麼實現的。
“這是發生了什麼?”
小薛一改往日的活潑和跳躍,麵色古怪地看著許青山的背影和王隗又小聲問道。
主要是從旁觀視角來看,許青山此時的狀態宛若瘋魔。
誰家手裡的資料像翻著玩一樣撥弄兩下,用紙頁扇出風來,然後就要麼往後隨手一丟,要麼蹲在地上擺來擺去。
辦公室裡淩亂得不成樣子。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精神病發作了一樣。
“哎呀,你先過來幫忙收拾,老師現在狀態很好,你彆打斷他。”
王隗拉著薛雪情,小聲地嘀咕了兩句,薛雪情才半信半疑半擔憂地跟著她一起收拾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許青山的手邊沒有多的文獻了,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還有資料中間許青山用粉筆畫出來的線條和公式、圖案。
許青山則是站在桌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並且逐步思考剖析。
他高大的身材在桌邊顯得更加挺拔。
摩挲著下巴沉思的儀態,看起來頗有貴氣,雖然此時他許久未理的頭發有些淩亂,貼身的衣服也因為汗水而將肌肉凸顯得若隱若現,但那種沉浸學術與知識的氣場是讓人著迷的。
薛雪情從自己的座位裡翻出來了一個小相機,下意識地哢嚓一下記錄下了許青山的精彩瞬間。
她並不清楚自己此時記錄下來的這個畫麵,將會是偉大征程的開端。
但她很明白。
自己跟隨著這樣的導師,根本不需要去考慮能不能出成果的問題。
她隻需要考慮用什麼樣的姿勢出什麼樣的成果。
她側過頭,發現旁邊的王隗在一邊整理著方才被許青山丟棄的稿子,一邊在隨手做著筆記,手側還有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字。
這小妮子,又開始彎道超車了。
薛雪情一時間對於自己這兩天跑出去喘兩口氣,跟著老同學們去新開的ktv裡唱唱歌這種事感覺有些許的羞愧。
儘管勞逸結合才是硬道理。
可麵對著近乎少年至尊、無敵之姿的天才導師,再加上一位偷偷內卷的同門,以及那位目前還在考試,但實際上水平在她家老公導師的指導下飛速拔升的天才少女。
薛雪情隻覺得自己的壓力非常大,最後一點放鬆的想法都被磨滅了。
她可不想最後是自己沒有搭上導師許青山這艘超級巨艦。
“導,你的郵件。”
等到許青山回過頭來,鬆了口氣,薛雪情才敢上前把自己方才從樓下傳達室帶回來的郵件遞給許青山。
“哦?誰寄過來的?”
許青山一邊接過包裹,一邊跟王隗和薛雪情說道。
“你們兩幫我把地上的文獻按順序標號收起來一下,順便把地板打掃一下,我緩一緩。”
王隗點了點頭,那邊薛雪情已經蹲過去開始拿著記號筆標注了。
兩個小牛馬在那收拾。
許青山自己看向了包裹。
ICML。
都許久沒有看到這個名字了吧?
許青山恍惚了一下,最近信科中心那邊的工作暫時不需要自己幫忙,戴維斯他們還商量著過來跟自己預約了一下檔期,等明年過完春節之後會有比較忙碌的一段時間,連軸轉。
這讓許青山都差點忘了自己大小也算是機器學習領域的小專家。
這次郵寄過來的,許青山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ICML的會議論文集。
正常來說,會議在中旬舉辦,那ICML會議的電子論文集將會在36個月左右出版,也差不多在半年左右進入EI檢索。
而許青山發到手裡的實體論文集,則是由當時承辦的組委會負責刊印出來的精美收藏版本,沒有售價,隻有純收藏價值。
並不是每一屆都有的,主要看承辦組委會的良心和錢包。
許青山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隨手把樣刊放在了桌上,又坐下來把筆記本電腦轉了個向,裡麵留給兩個小牛馬收拾,自己則是坐在辦公桌外側開始用電腦檢索著自己需要的更多資料。
黎曼猜想的突破想要依靠著目前的資料來尋找方向是有限的。
不少人像是飛蛾撲火一般地把自己的學術熱情投注到了黎曼猜想之中,可始終都得不到數學之神的回應,沒有得到那神之一手。
在這漫長征途之中,也出現過不少在當時的時代被視為驚才豔豔都解決方法。
可最後都像是斷尾壁虎一般,不見後文。
許青山在縱覽全局之後,決定放棄這些思路的繼續深入。
因為他在思路的儘頭看不到更多的靈感和思維奇點,他覺得很多人都順著這條路走進了死胡同。
“老師?”
王隗和薛雪情收拾好了,準備和許青山說一聲,可許青山卻又再度陷入了自己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之中。
沒辦法,薛雪情隻能悄咪咪地拿手機給自己的小師母發了個消息。
等考完試的江浣溪戴著飯過來辦公室,她們兩才悄悄地撤了。
許青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外麵世界的動靜。
他都意識還徜徉在自己今天整理出來的脈絡裡。
一直到目前為止,由於有計算機的輔助計算,其實已經有超過千億個ζ函數的非平凡零點被檢驗過,而且它們的實部的確都位於等於1/2的直線上。
隻是,這並不能作為證明黎曼猜想的有效證據。
黎曼猜想的推進並不是一味地證明。
一個偉大數學問題,既然有攻略者,自然也有守護者。
就像是許青山在普林斯頓遇到的邦賭王,他就是黎曼猜想的守護騎士。
而守護騎士的職責,就是竭儘所學奧妙,把一切妄圖以非真理形式謬證偉大的不肖之徒,用超級大棒打翻在地。
在數學的世界裡。
學識就是最強的武器,掌握數學工具的能力就是操縱武器的能力。
而每一個偉大證明都伴隨著雙方的精彩戰鬥。
其中有時候在數學家大會上也會迸發出精彩程度逼近逆轉裁判的學術辯論。
就像是上述的那種解答思路,哪怕用上再強的超級計算機,證明再多個函數可實證。
但那些自詡為黎曼守護騎士的數學家隻需找到一個反例,就能成功駁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