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薑潮提出的疑問,變形者臉上的變態笑容陡然消失。
他並非是被薑潮的冰冷語氣與強大氣場所震懾到了,因為取代笑容、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不是恐懼而是迷惘。
沉默了將近半分鐘後,變形者才緩緩地低聲開口道:
“......我太愛她了。”
變形者吐出的這幾個字簡短明了,卻讓薑潮為之一愣,爾後便讓他聯想起了,劉亞仁的妻子在語焉不詳地向治安官講述自己的遭遇時,曾經提及過令他們非常在意的一點,那便是她的丈夫在施虐過程中,忽然毫無緣由地表現出了一副非常頭痛的模樣,而後便放棄了繼續對她進行施虐、轉身飛也似地逃離了。
現在看來,忽然頭痛理應是當時的變形者,正在讀取劉亞仁有關於自己妻子的記憶片段。
不管當時的變形者,究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變態癖好、想要使自己的施虐過程更具刺激性,還是出於其他什麼原因,才要讀取劉亞仁有關於自己妻子的記憶。
總之,變形者當時的感情、理智、判斷與行為,俱是受到了劉亞仁的記憶影響,準確來講是受到了劉亞仁“愛自己妻子”的記憶片段影響,這才讓他不忍對“自己的妻子”繼續施以毒手。
畢竟從已知資料來看,劉亞仁不像是張子沫一樣,還有至少一個暗中出軌的對象
他對自己的妻子確實應該是真愛。
如若不然,他的記憶也不可能感染這個莫得感情的冷血受刑者,更不會讓他的妻子得以逃過一劫。
而行為會受到感情的影響,也是受刑者不同於災厄的一大顯著特征。
......
張楠很快便從治安車裡取到了精神抑製器,並且趕回了現場。
實際上,她的確擁有“空間存儲類非凡物品”,也就是她佩戴於右手食指上的銀色指環,可以容納某些蘊含精神力的特殊道具,而精神抑製器自然也屬於這一種類。
但是因為這枚空間戒指等級過低、容納空間非常之小,能夠裝入方才被她使用掉的那隻燈塔水母便已然是極限,再也無法容納下更多的精神力道具。
而在將窮凶極惡的受刑者徹底製服之前,若是隨身攜帶精神抑製器這般體積的物品,無疑會大大影響他們的行動便捷性。
被套上如同黑色硬質脖圈一般的精神抑製器後,易容為薑潮的變形者,身型登時便縮小了至少一圈。
儘管薑潮的體型本就與高大、雄壯、魁梧等形容詞毫不沾邊兒,充其量也就隻能說是精壯而已。
但是片刻之後,出現在薑潮與張楠眼前的卻是一個體型瘦弱、身高隻有一米三幾、容貌與猴子一般醜陋怪異的矮小男人。
想必這才是變形者的本來麵目——精神抑製器在限製其特異能力的同時,也把他給“打回原形”了。
露出原本麵貌後,這家夥再無半點兒猖狂,甚至如同受到了驚嚇的野獸一般蜷縮成小小一團,在時不時有汙水漫過的、陰暗潮濕而又散發著惡臭氣味的地麵上不停地微微顫抖......可謂是從容貌體型到神態與肢體動作,俱是與方才那窮凶惡極的魔鬼判若兩人。
由於此次的任務目標是受刑者而非災厄、需要送到危機管理局中收容,再加之不僅受刑者的精神量級超乎了他們的預料,其異變能力也是十分之詭譎。
所以,此次在完成任務後,薑潮和張楠不再隻是單純彙報工作就能簡單了事的,而他們也很快收到了,鶯粟讓他們立刻返回總部複命的指令。
給無精打采、雄風不再的變形者套上了頭套,並且將其秘密押送回了治安車,兩人便馬不停蹄地開車前往中州城危機管理局第七大隊總部。
儘管張楠因為遭受了過度損耗而精神不佳、體力不支,但在返回第七大隊總部時,還是她在扮演司機的角色。
這並非因為薑潮不夠紳士、喜歡偷懶,而是因為他還需要與變形者一起坐在後排、於途中時時刻刻地監視他,以防他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雖然被戴上了精神抑製器,讓變形者已經無法再如常使用自己的異變能力,但依舊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萬無一失......麵對這種窮凶極惡的變態罪犯,他們必須要時刻保持足夠警惕才行,稍有不慎,便會有翻車乃至是鬨出更大亂子的可能——
超凡者在製服受刑者、完成任務後,因為給受刑者戴上精神抑製器而放鬆警惕,導致受刑者在押送途中逃脫,乃至是讓超凡者因此而丟掉性命的案例雖然較為少見,但並不是完全不存在。
默默行駛了一段路途後,一直都在與變形者“勾肩搭背”的薑潮開口道:
“對不起......都怪我不夠謹慎、馬虎大意,才把你害得那麼慘。”
張楠聞言爽朗一笑:“不用道歉,是人就都會犯錯......我們現在可算是一起經曆過生死危機的戰友了,你這麼講就太見外了。”
“而且,在此次任務中,我的決定與行動也不是毫無差錯。”
“更不用說,沒有你我應該早就死在這家夥的手上了,更彆說是將其製服並且關押,讓其無法繼續犯案了......這麼看的話,你可是拯救了很多人呢。”
雖然知道張楠這麼講是在寬慰自己,但她的話還是令薑潮的愧疚之情減輕了許多。
另一方麵,他也必定會將此次行動中的失誤銘記於心,以後絕對不能再犯了。
他們不可能次次都這麼好運,在犯下了看似微小實則致命的錯誤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並且完成任務。
當然,身為值夜者、細節洞悉力遠超常人的張楠,並沒有忽略或是忘記薑潮對自己的身體“很感興趣”一事,以及變形者從薑潮內心深處讀取到的、有關於他對鶯粟與林子晗的那些複雜情愫,隻是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次提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