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全都魔怔了似的,聞言忙不迭地跑上樓去,“嘿呦嘿呦”地老老實實照辦了。
跟著,幾名大漢抱緊那碩大的鐘身,於高台之上圍成一圈,又在老人念念有詞的聲音中,徐徐降至平地。
待他們站回地上,向綿山翁討教,老人隻說待大鐘運回來時還會親來幫忙。
大家夥兒自是歡喜不禁,這上下省下了多少功夫?
真是有如做夢般的奇事,在眾人一鼓作氣將大鐘搬運上車後,才發覺綿山翁已悄然離開了。
在那之後,異聞一傳十,十傳百,城中人無所不知。因此大鐘要“回家”的消息一出來,大家便一窩蜂地聚攏在此地,生怕錯過難得一見的盛事。
因回憶結束的的關係,賈颺臉上又恢複了平素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隨著時間的推移,失望的情緒漸漸在人群中彌漫開來,尤其是那幾個大漢,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咱哥幾個傻裡傻氣地給人看半天啦,瞧,連縣令公子也到了,咱們還接著等嗎?”
“呦,還真是!綿上翁八成是來不了,再耗著會不會讓上頭說咱們延誤工期?”
“不會不會,上回不是都說定了嘛,老人家怎會打誑語。”
“真要忘了也沒法子,我看,隻好多叫幾個人來堆土吧!”
“彆急呀,來都來了,再耐性等等。”
七嘴八舌地什麼都商量不下來。
“那個就是綿上翁留下的台子嗎?”少姝一伸手,明確地鎖定不遠處的矮樹樁。
即刻有人應道:“是啊,沒錯,長出來就會是高高的木台!”
少姝頷首,她匆匆離開了人群,徑直走了過去。
少妍他們不明所以,也都緊隨其後。
所謂的台子,的確是個外圍寬闊齊整的樹樁,樹身上還留有少數殘存的枝椏,在日頭的暴曬之下,幽幽散發著木質固有的清新,那氣味兒迷路一般,隻是濃鬱地圍繞在樹樁上方。
少姝蹲下來,愛憐地撫摸著斑駁的紋理,熟悉的味道仿佛讓她想起了什麼,接著,她猛一抬頭,目光直落向人群中某處,笑著起身:“柏公公,真是你呀!”
那些工人聞聲跟著看過去,驀地舉起雙手,同聲歡呼起來:“綿上翁,您老終於到了!”
柏公撫須而笑,朗聲道:“讓諸位久等了,老朽實沒料到,今日來了這許多的人,居然連少姝姑娘也在!”
工人們的熱呼勁兒如同見了親人,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簇擁住柏公,一一表達上次所受恩惠的感激之情。
少姝反倒靠近不得,幾次三番被人擠到了邊上。
在眾人矚目之下,大鐘被妥善地移至木台,再一次穩穩地升至煥發新生的鐘樓上。
大鐘被吊到正中,渾厚的鐘聲重新響了起來。
此時觀者如堵,歡喜之情熱烈洋溢,這熟悉的聲音,仿佛長在了百姓的心上,是從他們心底發出來的一般無二。
待人們回過神來,樹樁已縮回了地麵,沒入土中。
而且,無論怎麼尋找,也不見綿上翁的身影。
“大約是從綿山下來的仙人吧!”
徒呼奈何之餘,隻好漸漸散去。
少姝卻老神在在,並沒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老實招來,”少妍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才衝妹妹暗戳戳地偷笑,“你有法子找到綿上仙人對不對?”
阿真卻聽見了:“我們也去吧,公子?”
賈颺望著少姝,猶豫不覺:“我們同往……不知少姝姑娘意下如何?”
少姝嫣然一笑:“無妨,柏公公他原本十分好客,請兩位隻管跟我來便是。”
儘管無從得知少姝的找尋方法,三人還是順從地跟在她身後,該過街便過街,該串巷便串巷,又擔心打擾了少姝,並無擅問多言。
再看少姝,時不時止步,高高地仰起頭來,辨彆捕捉著空氣中的氣息,然後又堅定地向前走去,一行人終於在臨近北門的一家店鋪前麵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