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洛陽百姓而言。
其實宦官與士人之間的爭端並不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這可是國都,且顧熙還在京城。
又怎麼會有官員膽子大到在洛陽行凶呢?
人向來都是如此。
在真正未感覺到絕望之前,是極為容易被各種表象所欺騙的。
最起碼,如今劉宏所做的這事就欺騙到了不少人,心中再次生出了大漢定會轉危為安的感覺。
顧熙對此卻並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他隻是照例向劉宏行了君臣之禮,旋即便徑直帶人離去,沒有半分的留戀。
當今之局勢,黃巾賊遍布天下各州。
顧熙自是不會親身趕往各地,對於他而言他的目標隻有一個。
——那便是身在河北的張角。
但他亦是不會放任其他州郡的將軍各自行事,將各族子弟派往各處,以他之名震漢軍軍心。
並以太傅之名頒“討黃巾疏”於天下!
他早已分析過黃巾的優劣。
士氣對於黃巾軍而言,是一個極為關鍵的因素。
他放任世家大族將子嗣塞入其中便是為此。
世家大族的聯合造勢,效果是遠超一人之力的,這就是顧熙於人心上對於黃巾軍的第一項打擊。
至於第二項,那自是限製各地伐賊將軍們的殺心。
——要求不能殺降。
並宣告天下,但凡可降者,不治其罪。
且有功者會賞賜土地,免稅兩年。
而對於頑強反抗者除了要殺之外,其家屬還要被連坐,發往邊疆開墾農田。
這便是殺招了。
士氣這種東西,本就是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張角的大勝確實是讓黃巾軍再次提升了各地黃巾軍的士氣,但他又豈能比得過顧熙的聲望?
這可是幾代顧氏子弟養出來的聲望,最後加之在顧熙一人之身上的聲望!
這種聲望可是能扭轉局勢的!
如今他便是徹底打開這個口子,於根本之上徹底扭轉黃巾軍的戰心。
果然,當這個消息傳開之時。
各地黃巾軍震動。
戰局優勢之州郡倒是還好,士氣雖然受損,但卻不足以影響戰局。
但凡漸頹之州,都仿佛是打開了一個口子一般。
——局勢瞬變!
顧熙雖然尚未抵達戰場,但這種種於人心上的方略便已經對黃巾軍形成了打擊。
他似是早就已經想好了一切。
隨後便相繼派人於四方。
於豫州之地,舍棄營救局勢艱難的皇甫嵩。
采圍魏救趙之策,令顧濤以及曹操等人率輕騎直逼黃巾軍糧道樞紐陽翟,迫使波才收攏防線。
以此來解皇甫嵩之危。
並沿途散播謠言,稱官兵已克黃巾重鎮“宛城”。
再次掀起人心上的動亂。
同時間,於各州亦有各種安排。
他早就已經想好了一切,令人直衝黃巾軍薄弱之地,徹底斷開之間相互的聯係。
利用著自己那滔天的聲望。
於戰局與人心之上,不斷的壓縮著黃巾軍的生存空間。
雖然人未親至各州戰場,但卻已有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之勢。
一係列的安排,迅速便穩住了這搖搖欲墜的局勢,穩定住了岌岌可危的大漢。
而他自己則是直奔河內接替盧植,直麵張角。.
河內郡。
當顧熙趕來此處之時,就宛若一道光束一般,終於是讓士氣衰微的漢軍,有了些許好轉。
“罪臣拜見太傅。”盧植此時的狀態確實是有些差。
張角於冀州的安排,可謂是讓他慘遭滑鐵盧。
如此大敗,若是黃巾軍當真行屠龍之事的話,那他可就真的要成為大漢的罪人了。
這讓盧植有些難以接受。
“子乾無需如此。”顧熙擺了擺手,神色淡然,“張角在冀州之地聲望頗高,你確實難以與之抗衡,此事不怪你。”
盧植仍舊低著頭,不願起身。
這時,他身後一個長相頗為奇特的少年,迅速起身,將他扶了起來。
這少年耳垂肥厚,手臂修長。
在這個時代,擁有異於常人的特點,往往會被認為不凡。
“你乃何人?”顧熙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少年,開口問道。
少年似乎沒想到顧熙會突然問他,愣了一下後,連忙行禮答道:“稟太傅,小子名劉備,字玄德。”
“乃中山靖王之後。”
“師承盧師。”
盧植連忙接上話,指了指帳內幾人:“太傅,這些都是下官的學生。”
“皆有報國之心,遂前來助下官。”
顧熙微微點頭,看了看帳內的幾個少年,最後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沉著冷靜的劉備身上,輕聲道:“確有不凡之處。”
這一句話,瞬間讓帳內的氣氛凝固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顧熙竟然會點評盧植的弟子。
以顧熙的身份,他的一句話,足以讓一個人揚名天下,對將來的仕途有著極大的幫助。
劉備更是驚喜交加,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連忙行禮道謝。
但顧熙卻直接擺了擺手。
顧熙擺了擺手,他隻是隨口一說,雖然劉備確實不凡,但還不足以讓他特彆關注。
隨後,他便開始著手安排接下來的策略。
顧熙似乎早已想好了一切,隨後便開始詳細安排起了接下來的策略。
雖然張角的手段確實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對於顧熙而言。
黃巾軍在未能徹底解決掉他們內部的根本性問題之前,便不足以為慮。
他於人心上的造詣遠非旁人能及。
張角的手段,他更是早在賑濟天災之時便用過了。
他迅速便做出了一係列的安排。
先是讓人於冀州之地,散播自己已經前來的消息。
張角於冀州的聲望確實是旁人難及!
但又怎麼能比得過顧熙呢?
顧熙是誰?
——顧氏子弟!
顧氏於河北之地經營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白白做的。
尤其是顧康那一代。
若說如今之天下,哪個州郡對於顧康的祭祀最為隆重,無疑便是冀州!
顧康真的可以說是將整個冀州抬到了另一個高度。
無論是肥田亦或是治水,都是從冀州而始。
而顧熙早就已經被當做了顧康的人間化身。
這種聲望可不是張角十餘年的經營,便能徹底超越的。
此舉瞬間便影響到了黃巾軍的士氣。
饒是張角亦不能完全阻擋。
而隨後,顧熙更是行祭祀之事,率領三軍祭祀大漢曆代先帝與顧康,並於當眾列黃巾之罪!
此舉可謂是徹底振奮了漢軍軍心!
同時間顧熙亦是相繼造出人工神跡,從根本之上再次影響黃巾軍士氣。
而隨後,顧熙便整備三軍。
——重歸冀州。
他就是要表現出極為主動的感覺。
於勢上,將張角之勢給壓回去!
顧熙的名頭確實是太響亮了一些。
太平道這種以宗教性質為主的組織確實是大大提升了它的傳播性。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讓這些道徒們更加相信讖緯迷信了!
要論讖緯迷信張角雖然已經將自己抬的很高了。
可又怎麼能比得過顧氏呢?
從顧康時期起,顧氏的身上便已經有了各種傳說。
更彆說顧熙後來還戰勝了天災,此生從無敗績。
他身上的傳說是要遠遠超過張角的,這讓整個黃巾軍的士氣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且最關鍵的是,顧熙已經打開了一個口子。
隻要受降之人不僅僅可以免罪。
同樣亦是有機會獲得土地。
但隻要負隅頑抗,不僅僅自己有著生命危險,家人更是有著連坐的風險。
在這種種因素之下,黃巾軍又豈能一直穩定著軍心?
張角在麵對盧植之時的優勢。
如今蕩然無存。
而就在這種狀況之下,明明是有著更多兵力的黃巾軍,竟真的漸漸勢頹了起來。
先是臨漳縣黃巾相繼有人來投。
顧熙抓住機會派兵直取臨漳,於三月二十渡漳河而取斥章縣、鄴縣。
徹底將鄴城與邯鄲斷開。
這期間,張角自是不會放任。
他相繼派兵。
但無一例外,在沒有他親自帶領的情況之下,麵對顧熙親率的大軍,這些黃巾軍往往都會從內部生亂,進而影響到整個戰局。
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顧熙。
這就是聲望逆轉所帶來的壞處!
麵對彆人。
張角的信徒們多是狂熱於張角。
但如今麵對顧熙,他們卻終究做不到絕對的狂熱。
——人終究是會受到環境影響。
當張角的聲望不足以蓋過顧熙之時,這種反噬就會變得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