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顧依琳否認林淺害她的畫麵,那畫麵如同一記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他的神經,讓他頭疼欲裂。
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當年隻是單純地覺得婉兒純真善良,絕對不可能害自己的好朋友顧依琳。
婉兒定然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淺淺比婉兒堅強,從小到大她都是最能吃苦的那一個,她是婉兒的姐姐,代替婉兒做五年牢又有什麼關係,等她出獄也才二十三歲,正是人生最好的年歲,她想做什麼都不晚的。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決定會讓淺淺在那裡被欺淩,身體落下殘疾,人生被徹底改寫。
如今真相擺在眼前,他除了悔恨,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陸沉眼睜睜看著吳媽蹲下身子,輕輕背起林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背著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在傅老太太和李嬸的攙扶下,她們一步一步緩緩離開了顧依琳的病房。
陸沉就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內心被痛苦和自責填滿。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卻無法給他帶來一絲溫暖。
他的靈魂仿佛被抽離了身體,隻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在這充滿罪惡感的氛圍裡瑟瑟發抖。
“淺淺……”陸沉終於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呢喃,眼角泛起淚花,那是他從未有過的脆弱。
......
林淺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病房裡沒有開燈,隻有走廊裡的燈光透過房門上的玻璃灑進來些許,在地麵上形成一片不規則的光影。
林淺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眼睛一眨不眨在床上躺了很久,久到仿佛時間都靜止了,才緩緩掀開被子,拖著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下了床。
她的動作遲緩而僵硬,像是一個被歲月侵蝕殆儘的木偶。
拉開房門,悄無聲息地走出去,腳步虛浮,一路穿過醫院的走廊。
昏黃的燈光,映著她那消瘦孤寂的背影,顯得格外落寞。
她就這樣一直走出了醫院,如同遊魂,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遠,她來到了一座天橋上。
站定,靜靜地看向下麵黑漆漆的河水,河水在夜色中無聲流淌。
半晌,林淺緩緩抬起腿,正要翻越護欄,結束這如噩夢般的一生。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自殺?”
林淺身子一頓,隻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可此刻的她一心求死,根本沒有在意,也沒去看那人,繼續機械地翻閱護欄。
男人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要自殺,能不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
林淺又頓了一下,她都要死了,還管有沒有人?
結果男人卻說,“我不管顯得太冷血,我若管又插手了你的命運,管與不管,都對我沒什麼好處。”
“.......”這次,林淺終於回頭,當看清男人,竟是發現她認識。
這個男人就是前不久在樓梯間給她煙的男人。
男人手中夾著一根煙,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被夜風吹得四處飄散,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深邃麵容。
他修長的食指在香煙上敲了敲,煙灰掉落,僅僅是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顯得那麼矜貴優雅。
“來一根?”傅時夜衝林淺揚眉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