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內,昏黃的燈光透過鐵欄杆投下斑駁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
顧父和顧母並排坐在鐵欄杆外,那冰冷堅硬的金屬欄杆,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們與顧北辰分隔開來。
眼前的顧北辰,全然沒了往昔的意氣風發。
他的頭發淩亂不堪,臉上胡子拉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下還帶著青灰。
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曾經的銳氣與光芒消失殆儘,隻剩下深深的空洞與麻木,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散發著一種令人心酸的頹廢氣息。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顧北辰如此落魄不堪的模樣。
顧北辰向來都是他們的驕傲。
從小到大,他英俊帥氣,氣質非凡,舉手投足間儘顯優雅與自信,是那個走在人群中都能熠熠生輝的顧家少爺。
可如今,他卻以這般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麵前,怎不讓他們心疼得如絞。
顧母眼中蓄滿了淚水,聲音帶上了濃濃的哽咽:“北辰,你在裡麵過得怎麼樣?”
顧父也強忍著內心翻湧的心痛,“你放心,爸媽很快就把你救出去。”
然而,相比於顧父顧母見到他時的激動與心疼,顧北辰看到他們,心裡卻七上八下,異常心虛。
他低著頭,眼神閃爍不定,生怕兩人問起關於顧依琳的事。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
夫妻二人關心了顧北辰幾句後,話鋒一轉,顧母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和不安:“北辰,媽問你,琳琳是不是醒過來了?”
顧北辰的心猛地一沉,呼吸也瞬間急促起來。
“沒、沒有。”回答明顯底氣不足。
顧母卻並不買賬,眼神中滿是懷疑:“真的沒有?北辰你可不能騙我和你爸,我們剛才去了傅家,傅時夜說琳琳已經醒過來了,她可以證明林淺並不是當年推她下樓的凶手,這事是不是真的?”
顧北辰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
他知道自己瞞不住了,但又不敢承認,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狡辯:“爸、媽,你們彆聽傅時夜的,他肯定是在騙你們……”
顧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中帶著一絲嚴厲,“琳琳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我......沒有。”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顧北辰的第一反應還是幫林婉兒隱瞞。
在他的印象裡,林婉兒一直都是乖巧懂事、溫柔善良的,不管當年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他始終堅信林婉兒一定是無辜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林淺探尋真相,更不會將顧依琳送到國外,試圖掩蓋這一切。
顧父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從他閃躲的神色和慌亂的眼神中,便能判斷出,他一定在說謊。
“琳琳有沒有被你藏起來,我和你媽去一趟醫院就能查的一清二楚,你還要瞞著我們到什麼時候?”顧父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失望與憤怒。
顧北辰沉默不語,內心在痛苦地掙紮。
一旦琳琳回國,指認林婉兒才是當年害她成為植物人的凶手。
那麼不僅婉兒要麵臨牢獄之災,他也將再也沒有勇氣去麵對林淺。
他是真的很喜歡林淺,喜歡到哪怕林淺坐過牢、身體有了殘缺,他還是忍不住地思念她、關心她,甚至想要把她娶回家,永遠守護在她身邊。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愛本來就是自私的。
林淺已經因為他的誤會坐了五年牢,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單純善良的婉兒也遭受同樣的命運,他無法承受同時傷害兩個女孩子的後果。
見顧北辰執迷不悟,顧父氣得臉色漲紅,怒斥道:“顧北辰,我問你,琳琳是不是已經蘇醒了?我要聽實話!”
那聲音,在這狹小壓抑的空間裡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顧北辰閉了閉眼,知道自己瞞不下去了,他爸要是想查的話,很快就能查到琳琳的下落。
“是。”
父顧母一聽,心臟猛地一縮,內心五味雜陳。
既有對顧依琳醒過來的欣喜與激動,又隱隱意識到傅時夜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一種不安與愧疚在心底蔓延開來。
顧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問道:“琳琳承認當年害她的人,不是林淺?”
顧北辰麵色一白,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天在醫院的混亂場麵。
當時的林淺,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情緒異常激動,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