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留意著柳氏的反應的張眉壽,並沒有錯過她忽地抓緊了帕子的小動作。
小廝轉這頭一邊似在找什麼人,一邊答道:“就是二太太身邊兒的芳蘭姐姐啊!”
海棠居裡有兩個大丫鬟,一個是芳菊,另一個便是芳蘭。
眾人聞言神情皆是疑惑震動。
還真是宋氏的丫頭去送的荷包?!
“你可看清了?”張老太太神情肅然地看著那小廝。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小廝滿心茫然,緊張卻毫不猶豫地點頭:“小的絕無半句假話!當真是芳蘭姐姐去送的荷包!”
宋氏死死地皺著眉頭。
“胡說八道,昨晚是芳菊守夜,芳蘭根本不在我跟前,我又豈會吩咐她去送什麼荷包?”她說著,眼神也越發狐疑起來。
這該不是張巒為了撇清自身而跟他的小廝串通好了的說辭吧?
再不然……難道芳蘭真的自己莫名其妙地打著自己的名號去送了什麼荷包?
可她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芳蘭呢!”張老太太也被繞得一頭霧水,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一直跪在外麵的芳蘭早已聽得冷汗淋漓。
芳菊皺眉看著她被喚進了堂內。
麵對眾人或質疑或探究的目光,身著桃紅色比甲的芳蘭瑟瑟地跪了下去。
“昨晚究竟是誰讓你給二老爺送的荷包?”張眉壽趕在其他人開口前問道,給被問話之人一種她去送荷包事實已定、無需狡辯的錯覺。
而眼前這大丫鬟的裝扮讓張眉壽覺得紮眼極了——衣著鮮亮,雖未施脂粉,卻在鬢邊彆了一朵清雅的粉白海棠。
父親向來尤愛海棠,海棠居一名便由此而來。
“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張巒目光咄咄地逼問著。
芳蘭身形一抖,咬著唇說道:“當真是二太太讓奴婢送去的呀。”
宋氏聞言吸了口冷氣。
這丫鬟根本是在睜眼說瞎話……且就當著她這個主子的麵!
她一時竟不知是貼身丫鬟也受了丈夫的唆使,一同來欺瞞眾人,將荷包一事往她身上推;還是說……芳蘭被苗姨娘收買了!?
最有立場挑撥她與丈夫關係的人,自然是苗姨娘。
“芳蘭,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收買!”宋氏眼神似刀。
“奴婢當真不知道太太在說什麼……請太太恕罪!”芳蘭聲音帶上哭意與惶恐,仿佛是因為自己沒能領會主子的意思而辦砸了事情一般無助。
張老太太眼神變了又變。
難道是二兒媳自編自演,以此來誆騙試探兒子?
若真如此,鬨出這麼大一出戲,驚動這麼些人,也未免太過任性胡鬨了!
宋氏氣得氣血上湧。
張眉壽握緊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母親,這個芳蘭未必不是見自己被指了出來,便順水推舟故意惹怒您,好激著您與父親和離。”
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母親是待她不薄,可萬一她最想要的偏是母親最不願給的呢?”
人心往往總是不肯滿足的。
宋氏聽得眼神一凝,再看向芳蘭之時,心底已然泛起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