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便聽著了一聲男孩子的笑聲。
“張家三姑娘躲在那裡做什麼?我有那般凶煞嗎?”他顯是看穿了她躲藏的心思,且不留情麵地當場戳破,語氣中的笑意仿佛是發現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確實有趣,昔日嬌蠻起來連他都要讓著的皇後,難得有這般怕人的時候。
這是那日掐完了他的臉之後,回過神來知道怕了?
眼下張眉壽隻得走了出來。
既是明麵上已得知了他的身份,此時沒有旁人,禮數還是要有的。
又知他不願泄露身份,便隻是微微一福。
阿荔有些意外。
她認得這位小郎君。
她尚且不知祝又樘的真實身份,隻知曾見過祝又樘兩次——頭一回是姑娘在酒樓外當麵打聽人家姓名未果;第二遭便是將棉花買回來的那一日,曾在棉花胡同中見過一麵。
故而,在阿荔印象中,對麵前的小少年隻有一個印象:“姑娘曾一眼看中的俊朗小郎君”。
她眼瞧著那“俊朗小郎君”朝著自家姑娘走了過來。
姑娘才七歲稚齡,這又是在定國公府大門外,遠是無需避諱的。
阿荔悄悄退到了一旁去。
自幼相識,兩小無猜什麼的……戲折子裡,她最愛聽這一路了!
張眉壽一頭霧水地看著阿荔一臉竊喜的猥瑣模樣。
又見祝又樘已在離她五步遠的距離處站定了,倒算守禮,此番應是不會再來掐她的臉了,張眉壽才開口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那日在獅口之下,我救了張家姑娘,姑娘怎連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祝又樘似笑非笑地問道。
張眉壽怔然了。
這分明是大人想逗弄小孩子的語氣!都是從大人過來的,她焉能不清楚?
重活一回,還真是為老不尊啊……
她心中不齒,卻也順從地道謝,表麵看來還算真誠。
心中卻道:那日尚不知是誰救了誰來著……
祝又樘點點頭,坦然受下這一謝。
他正要開口再討個“謝禮”逗一逗小皇後時,卻忽聽得一道柔柔的聲音傳來。
“公子。”
蔣令儀遠遠朝著祝又樘行了一禮,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張眉壽。
祝又樘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聲與張眉壽說了一句話。
“此人不可相交,理應疏遠一些來得妥當。”
說罷,便自顧帶著清羽轉身離去了。
張眉壽尚有些無法回神。
她自然知道蔣令儀是不可相交的,可祝又樘上一世竟也對蔣令儀的真麵目心知肚明嗎?
她一直以為那隻是女子間才能看透的隱晦手段,男人們在這上頭統統都是眼瞎的——
既如此,那麼他知道蔣令儀愛慕他的心思嗎?
蔣令儀見祝又樘離去,雖是無可奈何,卻斷也沒有追上前的道理。
她朝著張眉壽走了過來。
“不知殿下與張妹妹說了些什麼?”蔣令儀小聲地向張眉壽問道,語氣和善。
張眉壽看她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殿下說了些蔣姑娘的壞話。”
她丟下這句話,便喚了阿荔,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