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後來家中敗落之後的事情……”
季大夫在心中歎了口氣,並不願多談往年之事。
“二小姐須得謹記,國公府在夫人最艱難的時候將夫人迎娶過門,尊為正室,百般善待。夫人自戕,亦是為了保全國公府和公子姑娘的顏麵,用心良苦。老夫人也是因此,總是格外寵溺姑娘幾分。二小姐應當心懷體諒,而絕不可受惡人挑唆。”
徐婉兮久久無言。
先前有了張眉壽的梳理,她的神思還算清明,如今聽得季大夫的話,細細想著,已是被說服了。
隻是,她總覺得,季大夫與祖母和父親他們一樣,似乎一致隱瞞了她一些關鍵的事情。
她又問了些母親生前和事情,以及外祖家的過往。
可無論她怎麼問,季大夫皆三言兩語敷衍過去。反而一邊擺弄藥草,一邊不停地地宣揚吹捧祖母的好。
徐婉兮最後實在聽得受不住了,唯有放棄了追問。
她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兄長徐永寧那裡。
母親患病時,二哥好歹三四歲了,萬一他隱約記得些什麼呢?
徐永寧默默無言,仰麵望天。
彆說三四歲的事情了,就是昨日夫子剛教過的詩詞,他已然一個字都記不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長了個假腦袋。
……
另一邊,定國公世子正安慰著定國公夫人。
“當年婉兮未足月便出世,生來體弱,阿珠本就因那妖僧入京而終日惶惶。若不是周婆子慫著阿珠未出月子便帶婉兮出門上香求什麼平安符,阿珠也不會遇到那妖僧,馬車不會落水,她更不會因過度驚懼而患了瘋病……母親當年發落周婆子和她那趕車的丈夫,也是依照規矩辦事。”
誰知後來周婆子的丈夫出了意外死了,周婆子接連喪夫喪子,竟將一腔仇恨都壓到了母親身上來。
提到已故兒媳生前之事,定國公夫人眼睛發紅,拿帕子揩著眼角。
一旁的定國公後怕地看著妻子道:“你這輩子就是太心善了,當年就該聽我的,將那周婆子一家全都打發出去!”
“我本想著她也是無心之過,便不想斷了他們一家的活路……”
誰成想當年的一絲善心,竟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說到這裡,定國公夫人自己也覺得驚險無比。
季大夫昨日說,那毒藥無色無味,尋常不留意根本驗不出,雖一時要不了她的性命,可若日日連服,至多隻需一兩月的光景,便可送她去見前兒媳了。
若非是近來天氣燥熱,她胃口不好,那些補品燉品一概不願多用,後果早已不堪設想。
隻是……
“卻連累到萬氏腹中那孩子了。”定國公夫人眼中皆是愧疚。
那毒對正常人而言是慢性的,對懷有身孕的女子卻是大忌。
定國公世子勸慰道:“母親也是出於好意,命人燉了燕窩給萬氏補身子,又豈會知道廚房裡會有周婆子那等居心叵測之人?”
定國公夫人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說道:“實則我也沒有那般好心……那燕窩本是廚房燉好了端來給我的,隻因你父親他看得緊,明知我胃口差,卻偏偏日日都要過問我的飲食,我當時也是為了尋個藉口將那盅燕窩打發掉……”
什麼特地燉給兒媳婦補身子,根本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