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米粒相擊的聲音似是這天地間最動聽的聲音。
“是米!”
“快看,是糧食……”
“真的是糧食!”
四下聲音如雷動,幾乎是霎時間,他們都丟下了手中的武器。
這些糧食的出現,比什麼話來的都讓人信服百倍千倍。
“這些本該送到你們手中的賑災糧,已經被本官追回來了!此次涉案人等,本官定會將他們儘數捉拿歸案,交由朝廷處置!給你們一個交代!”南文升的聲音響亮似洪鐘。
然而,他看著無數骨瘦如柴、衣衫襤褸的災民,剛毅的語氣卻又陡然變得低沉懺愧:“怪本官來遲了。”
這一覺,他當真睡得不是時候,也當真睡了太久。
“南大人!”
有一名頭發花白的災民哭著跪拜下去,不停地磕頭。
無數災民跟著跪下,喜極而泣。
雨勢漸弱,星星點點地灑落。
“將人押上來。”南文升轉頭向身邊的士兵吩咐道。
一群被綁住了手腳的官吏被押到災民們麵前,為首的兩個分彆是歸安縣縣令齊銘,和元明縣縣令付庸。
各縣災民衝入縣衙後,衛指揮使司的人也隨後趕到了。
災民們目光似刀地盯著他們,仿佛再如何惡毒的咒罵也難解他們心中的痛恨。
他們當中,不知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受儘苦楚煎熬。
一群災民將同樣被縛了雙手的柳黃縣縣令邱懷誌也推了出來。
“說,此次貪汙倒賣賑災糧資,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南文升語氣冰冷沉厲,周身殺伐之氣頓顯。
一群差役小吏連連搖頭道不知情。
他們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知道太多內情。
“大人,下官實在聽不懂大人之意,什麼倒賣賑災糧……下官哪兒有這個膽子?”付庸一臉苦色地道。
齊銘也連聲附和。
“事到如今,你們還想抵賴——”南文升冷笑著道:“你們倒賣賑災糧的沙船,是本官親自帶人追回來的!那些船夫早已將你們招供了出來,供詞在此!更不必提還有往來賬簿這等鐵證!”
齊銘等人臉色變了變。
“將人證帶過來!”
人證被押過來,當即將齊銘的罪行儘數倒出,除卻此番倒賣賑災糧之外,竟連好些陳年舊賬都翻了出來。
齊銘震驚之餘,氣得發抖:“大人,下官根本不認識這個胖和尚!他說的話,豈能當真!”
“什麼胖和尚,那是你的師爺!”南文升語氣鄙夷厭惡。
“……”齊銘一臉發懵地看過去。
嗬!還真是柳師爺!
他怎麼沒死!
南文升:“你們還不肯供出背後之人嗎!”
他已查過所有賬目了,從頭到尾全是這些縣令經的手,吳懷敏乾乾淨淨,至多隻是監管不嚴而已——倘若沒有齊銘等人的指認和他們手中的證據,單靠其他人的口供與猜測,他一時半刻還無法前去府衙拿人。
還有向雲,亦是抵死不認,所以他眼下隻能先從這些縣令身上下手。
齊銘和付庸悄悄對視了一眼,而後皆搖頭不認,左右言他,嘴硬著大喊冤枉。
隻要吳懷敏還沒有倒下去,他們就自認還有希望。
“爹爹!”
此時,忽有一道小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直低著頭不語的柳黃縣縣令邱懷誌猛然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