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姑姑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太太竟要她帶兩個小公子離開張家,投去宋家!
眼下家中形勢不妙,她也是知道的,可乍然聽得宋氏這般吩咐,趙姑姑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們還小,我不能讓他們冒險。倘若我出了什麼不測,父兄和長姐也會儘力照拂他們的。”
見她似乎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趙姑姑不禁著急起來:“就不能先傳個信回去……”
宋氏斷然搖頭。
“且不說來回傳信至少也要一月之久,遠水難救近火。單說此乃張家私事,總不宜讓宋家過多牽扯進來,俗話說,民不與官鬥,何況這裡又不是蘇州……我不想、也不能再拖累宋家了。”
“那……太太何不也回宋家暫避一二?”趙姑姑道:“您便是光明正大地回娘家探親,他們總也不好多說什麼!”
“暫避?家中正值多事之秋,隻怕這一避,就再也回不來了。我為何要給他們機會往我身上潑臟水?”宋氏眼神定定地道:“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著老爺回來。”
況且,真較量起來,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如今她半點不迷糊,眼前也是清明的,真論起來,她可半點不怕大房那對蠢貨!
沒準兒不必等丈夫回來,她便能將家中這些礙眼的東西清掃乾淨了。
見宋氏一意認為張巒沒死,和這幅與未出閣時一般要強固執的模樣,趙姑姑心底酸澀難當。
她往前總說太太腦子裡生了鏽,可眼下她倒嫌太太腦子裡的鏽還是生得太少。
“那奴婢也跟著太太一同留下來。”
“不可,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放心。”宋氏語氣堅定地道:“今晚你便帶著他們走,帶上我的書信。”
說著,就命芳菊取來了筆墨。
趙姑姑背過身去,悄悄擦著眼淚。
……
次日午後,王守仁帶著小廝去了蒼家。
蒼鹿穿一身楓紅裙衫,將裙擺塞進褲腰裡,又綁了袖子,正在院子裡練劍。
“你這三腳貓的劍法,快彆練了,我有要事與你說!”
王守仁語氣焦急。
蒼鹿立即收了劍,交到一旁下人手中,接過帕子擦臉,邊往屋子裡走,邊與王守仁問道:“可是為了蓁蓁的事情?”
“你既知道,還有心思在這兒練劍?”
二人走進堂中,蒼鹿命人將堂門一關,堂內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蓁蓁興許出事了。”王守仁走不安坐不寧的,“這些日子我早發覺不對勁了,即便真如徐二姑娘所言,是張二伯出了事,張家卻也不該拘著蓁蓁這麼久……”
又不做停頓地道:“還有,今日我特地留意著,鶴齡與延齡竟也不去私塾了!張家……十有八九是要有什麼不太平的事情發生了。”
連他母親也發覺了不對,今早還同父親念叨來著。
可這到底是彆人家的事情,他們在明麵上也是不便多做探聽的。
“蓁蓁若非不在家中,便是出事了。”蒼鹿接過話,卻是極篤定的語氣。
“你也這樣認為?”王守仁皺著眉。
“不是認為,而是斷定。”蒼鹿神色擔憂地道:“……我讓人給她送去了豌豆糕,今早特地跟張二伯母問起,張二伯母竟說蓁蓁很喜歡,吃了許多。”
這些日子他見不到蓁蓁,隔三差五便會送些解悶的小東西或是她喜歡的小吃食過去,本是想逗逗她開心。
直到昨日裡,他靈機一動,差人送了豌豆糕過去——
王守仁神色頓變。
“張家裡的那個,隻怕是個假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