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再次回到了張鶴齡二人的院子裡,又是怎樣將書帖交還回去的。
他隻知道,那兩個圓滾滾的蘿卜頭,俱是驚愕無比地看著他,臉上又俱是寫滿了沒敢說出口的話——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哦?
他們就說,朱家哥哥絕不可能將送了他們的東西再要回去的嘛。
張鶴齡緊緊抱著書帖,帶著弟弟以奇異的目光目送清羽離去。
阿荔則跟著張眉壽,一路不做停留地回到了愉院。
“快去打水來——”阿荔走至外間,低聲對阿豆說道。
阿豆忙不迭去了。
阿枝走來,看了一眼內間的方向,皺眉向阿荔問道:“不是說姑娘往花園子裡喂魚去了麼?怎去了這般久?又因何哭成這般模樣?”
姑娘方才回來時,一雙紅腫的眼睛她看在眼裡。
阿荔神色複雜地答道:“因是忽然落了雨,在亭子裡避雨到現下,這才回來的遲了。”
至於姑娘為何哭?
她也想找個人問一問呢——
但機智如她阿荔,應對起這種事情,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姑娘方才在亭子裡忽然想老爺了,這才哭了起來,我怎麼也勸不住。”
“當真?”阿枝狐疑地看著她。
這個阿荔,平日裡鬼點子最多,誰知道她話中真假。
“這豈能有假……”阿荔說著,竟也抹起了眼淚。
阿枝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這丫頭的眼淚,怎麼說來便來?
此時,阿豆已手腳麻利地打了溫水過來。
阿荔接回來,抽泣著道:“阿枝姐姐,我先進去伺候姑娘洗臉了。”
阿枝歎氣道:“進去吧,快將眼淚擦擦,莫要讓姑娘瞧見了再跟著你哭起來……”
阿荔應下來,偏頭蹭了蹭眼淚,這才進了內間。
她絞了帕子,替張眉壽擦罷了臉,又倒了茶水遞過去。
張眉壽接過,一連吃了三盞,方才覺得不那麼渴了。
除了上一世母親出事時,她還未曾這般哭過。
此時,阿荔忽然朝著她跪了下去。
“姑娘,今日之事,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腦子發熱,太過大意了。”阿荔聲音慚愧自責,低著頭認錯。
她一心隻想著撮合姑娘與朱公子,又認為是在自家園子裡,絕不會有什麼差池——
可……萬一朱公子他人麵獸心呢!
她實在不該躲那般遠的,就連姑娘被欺負了,都沒辦法及時上前幫忙。
枉她還自詡是最合格的大丫鬟,可眼下看來,根本不配。
這般想著,阿荔的眼淚越發洶湧難止。
“奴婢這般沒有分寸,求姑娘處罰奴婢吧!”她抽噎著道。
張眉壽看了她一會兒,道:“且罰你收一收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
這丫頭似乎臆想過度了。
被戳中了痛處的阿荔莫名臉紅:“奴婢記下了……日後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張,姑娘吩咐奴婢什麼,奴婢便做什麼。”
她當真知錯了,也會好生反省的。
“下去吧。”
“是。”阿荔起身,卻一時不願離去,吞吐再三,終是小聲問道:“姑娘,朱公子今日可是欺負您了?你與奴婢說,奴婢去給姑娘出氣。”
說著,做了個揮舞拳頭的動作。
什麼神仙眷侶不眷侶的,隻要欺負了她家姑娘,她阿荔可是要瞬間翻臉不認人的。
且她要引以為戒,日後再為姑娘物色小郎君時,可要再三擦亮眼睛才可以。
張眉壽哭笑不得地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此處是張家,他怎會無故欺負於我——再者道了,我豈是那般好欺負的?”
阿荔頓時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