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還未有查實。今日在衙門,有人替她作證,因此添了些麻煩。但她若是做了,就必然能查得出來。是非黑白,不是一兩句不知真假的證詞就能顛倒的。”張眉壽語氣中有著平靜的篤定。
“聽二妹這麼說,我便放心了。”
他知道,若凶手當真是張彥一家,那麼對方針對的就不止是他一人,而是整個張家。
所以,他也更加盼著能儘早查出真相。
“隻是,有一事……我有些愧疚。”少年人眉眼間皆是慚愧之色。
“大哥指的可是書房中的牌位?”
張秋池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此事……我也知十分不妥,也曾想過若被母親得知,必會惹她氣惱不悅。可……可我聽聞,死去之人,若無人為其立牌位供奉,多半是不能轉世投胎的。”
姨娘生前對錯不論,可對他的生養之恩,他卻是不能忘。
生前,他無力為她改變什麼。死後,卻總要略儘綿薄之心。
張眉壽在心底輕咳一聲。
田氏轉世投胎的事情,眼下倒還不必著急。
“母親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你且看她今日,可有要對你動怒的跡象?”
她家娘親,看似冷硬,實則心腸也軟的一塌糊塗。
尤其是,今日那牌位,他們皆看在眼中,便是生母二字都不曾有,其上隻刻有‘湘西苗氏’——
“正因母親大度,我才更加愧責難安。且這件事情,錯本在我。方才我有意同母親賠不是,卻又怕說錯了話,反而弄巧成拙。”
張秋池語氣誠摯,向張眉壽說道:“二妹,我想托你從中替我向母親賠個不是——待我秋闈試畢,再去同母親請罪。”
見他堅持,張眉壽便道:“我答應大哥便是。隻是你同我說罷,且就隻管放寬心,若因此分了心思,誤了考試,反倒得不償失。”
張秋池笑著道:“我知道。且若我到時能考好些,母親必然也能欣慰不少。到時便是賠罪,也是事半功倍的。”
張眉壽眼中含笑,深以為然地點頭。
但大哥淨想著給母親賠罪了,怎也隻字不提父親的感受?
咳,不過也確實並不重要就是了。
……
張家上下,徹夜點燈未眠。
子時剛過,張秋池便動了身。
張家老小幾乎全都出門相送。
動靜雖不算大,卻也驚動了坊裡的其他人家。
王守仁和蒼鹿晚間已來看罷了張秋池,此時又各自隨同父親跑了過來。
定國公府內,躺在床上看書的徐永寧聽到外間守夜的仆人在說話,皺眉嗬斥道:“鬨耗子了不成?嘰嘰喳喳地說些什麼呢!”
這俗世誘惑太多,白日裡想靜下心來讀書多少有些不易。他專挑了夜晚苦讀,就為圖個清靜,怎也這般難?
“公子,聽聞是張家的大公子要去鄉試,小的們這才多說了兩句。”仆人低聲說道。
咳,畢竟公子對與張家有關的事情,向來是較為好脾氣的。
徐永寧聞言,將書一合,頓時坐直了身子。
“張家公子要去考試?!”
不是說中了毒,剛穩住嗎?
今日他家中還商量著,待明日一早要登門探望來著——
不成,他得去瞧瞧!
徐永寧翻身下床,穿衣就要往外走。
走到一半,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一變,又連忙折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