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了下去。
程然卻未急著再次去審問她,而是看向堂外。
此時,又有幾名官差押著一名男人快步走來,人群紛紛相讓。
男人進了堂中,幾乎是腳步踉蹌地跪了下去,將頭埋下。
“草民……草民柳荀,見過府尹大人!”
張眉妍渾身的血液仿佛頃刻間凝固,她身體僵硬,幾乎無法轉頭去看。
“張氏,你可認得此人?”
“……認得。”張眉妍顫顫地答道:“這是民女的二舅舅。”
“近日你可曾見過此人?”程然又問。
“昨日舅舅曾上門探望過民女父親,民女見過。”
那時官差也在,這樣的問題,沒有撒謊的餘地。
“本官命人查過,你一家三人,與柳家幾乎早早斷了往來,為何忽然又有了來往?”
“自是因為……今時不同往日。”張眉妍儘量冷靜地答著。
鄧譽緩緩看向她,隻覺得身邊之人陌生至極。
什麼叫做今時不同往日?
指得是,她即將要嫁他為妻之事嗎?
這等滿是市井利益之氣的話,且她仿佛十分深諳此理的感覺,為何以往他從未在純粹如她的身上看到過?
程然繼而看向柳荀。
“昨日你離開張家莊子之後,為何會留宿清河鎮?”
柳荀磕磕絆絆地答道:“回大人,小人隻是趕路趕得累了,且見天色已晚,便中途歇一歇腳而已……”
程然冷笑了一聲。
“中途?你家住洪明縣,而洪明縣在東,你便是歇腳,卻也不該經過在南的清河縣才是。”
“是……是小人貪嘴,想起了清河縣上的一家羊肉湯餅店,這才繞了些路。”柳荀反應還算機敏,可再機敏,也抵不過心虛。
實則,他今早醒來一睜眼,就已經後悔了!
都說人在做決定之前,最好先睡上一覺,清一清腦子,他如今總算是信了!
他今早本打算逃跑,去外地躲一陣子,避過這陣風頭,若到時一切進展順利,再回來找侄女拿好處。
可他剛離開客棧不遠,就被一名黑壯中年男人攔了下來。
他同對方單方麵爭執了兩句,對方二話不說,竟就將他打暈了!
醒來時,自己和隨從都被五花大綁著,丟在馬車裡,且被堵住了嘴。
那男人則坐在轅座上靜靜嗑瓜子兒,任由他如何在馬車裡掙紮製造動靜,也不理會,可謂詭異之極!
後來,當官差趕到時,他還大鬆了口氣,認為自己得救了,正要作揖拜謝時,就被官差們製住了……
那一刻,他便明白了。
隻是……這敗露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什麼時候京衙的破案效率竟高到了這般可怕的地步?!
“那你昨夜為何悄悄使了隨從,將家住清河鎮的此女,帶去客棧附近與你相見?”程然問道。
柳荀臉色大變。
這……這又是如何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