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巒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當即拉住那考生,問道:“出事的那個……可知是哪家的公子?!”
一旁的劉健並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想笑。
張賢弟未免太緊張了些——
鄉試曆來由禮部主持,他曾再三囑托了如今身為禮部尚書的李東陽多加照看——人老臉臭的李大人嘴上雖沒答應,但想著憑借他們之間多年的交情,李大人對池兒的關照也必不會少。
退一萬步說,倘若池兒真出了什麼差池,李大人至少會知會他的。
“哪家的倒不甚清楚……但聽聞似乎姓張,號軍們看得緊,我等也未能細看。”
考生答罷,見著了自家人,便疾步走了過去,留臉上血色儘褪的張巒一人在原處。
劉大人更是雙手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被號軍抬了出來的那具屍身。
李大人這個老東西,竟是這般靠不住的嗎!
“老爺,快、快去看看……”
宋氏在旁輕輕推了推張巒,聲音有些緊繃。
這孩子分明答應了會量力而行,怎麼會……
劉大人步伐沉重地上前兩步,是要同張巒一同前去。
張眉壽見狀,連忙將人喊住。
“父親,劉伯父,不必去。”
張巒回過頭,就見女兒神情篤定而輕鬆:“絕不會是大哥。”
大哥既說了不會強撐,就定然不會。
再者,還有這麼多人在暗下關照留意著,大哥便是想出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張賢弟,快看……是池兒!”
劉大人忽然出聲,語氣分外激動。
張巒連忙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果見人群中在範九的陪同下,走來了一名身形清瘦的俊逸少年。
宋氏心底陡然一鬆,長長籲了一口氣。
張巒和劉健快步走上前,張秋池瞧見了二人,臉上頓時有了笑意,連忙加快腳步。
“父親,劉伯父!你們怎都來了?”
少年站定行禮,雖是形容疲憊,透著虛弱,可一雙眼睛仍是極明亮。
“沒事就好……”張巒拍了拍他的肩,眼角有些泛紅。
劉大人更是險些老淚縱橫。
“沒錯,平安就好啊。”
張秋池唇邊笑意凝了凝,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彆人家來接考生的,頭一句都是“考的如何”,可他家父親和劉大人卻一口一個“沒事就好”。
再結合二人這幅近乎喜極而泣的神情來看,一時間張秋池竟覺得自己不像從考場出來的考生,而是剛生產完的婦人……
咳,文章寫得太入迷,思緒也過分活躍了些。
“你母親和你二妹也都來了。”張巒回過神,轉頭看向馬車旁的妻女。
張秋池忙走了過去,向宋氏行禮。
“母親,孩兒考完了。”
說著,看向張眉壽,衝她一笑:“二妹。”
“大哥,我們來接你回家。”張眉壽笑著說道。
回家養病——
宋氏則道:“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也不遲,快些上車罷。”
昨夜下了場雨,今日秋風瑟瑟,她恐張秋池再加重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