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想承認,可方才那匆匆兩眼,確實稱得上初顯驚豔。
待再過幾年,稚氣徹底除去,能長成什麼模樣幾乎已經不難想象。
“那位張姑娘之前可是得過聖旨褒獎的。當年湖州洪澇,她和她父親都立了大功,湖州百姓甚至還為其建了仙子廟呢。”蔣令儀語氣似閒談。
“原來是她啊……”
宴真微微眯了眼睛,幽幽地問道:“她父親,可是叫張巒嗎?”
“正是。”
得了蔣令儀肯定的回答,宴真心中緩緩浮現出猜疑來。
殿下出宮在外,最常去的便是張家,而那日出現在殿下彆院中的女子,她一直未能查明對方真實身份……
這位張姑娘的年紀大小,與卷碧所說的十二三歲倒是相符。
“出了花燈街,前頭便有一家茶樓,不如我陪著縣主去那裡吃茶歇一歇腳?”蔣令儀開口征詢道。
“不必了。”
宴真語氣倨傲,帶著丫鬟轉身離去。
蔣令儀微微福身,語氣裡有些恰到好處的失望和恭敬:“縣主慢走。”
待抬起頭來之時,望著宴真的背影,眼中卻顯露出笑意來。
她自然知道宴真不會答應同她一起吃茶,那不過是該說的話都說完之後的掩飾之言罷了。
若不然,怎麼顯得她是因為一心想巴結宴真,才會湊上來說話呢?
至於並未在張眉壽和太子殿下的關係上多去暗示什麼,那是因為毫無必要。
宴真心係太子,她一早便看出來了——故而,她隻需說明方才那名樣貌極佳的姑娘是張家的女兒,這位宴真縣主大概就要被疑心和嫉妒攪得心中發狂了吧?
一個會因為自己毀了容貌,便對其他貌美女子心生敵意,甚至在長春宮中對她這個與之毫無過節的官員之女動手的瘋子,能指望她有多麼理智冷靜?
至於餘下的,不用她說,宴真也自會去查明。
隻怕後麵知道的越多,就越坐不住了。
蔣令儀這般想著,更覺得心情舒暢。
“蔣姑娘……你倒也真是大膽。”
一名帶著丫鬟的紫衣姑娘走了過來,長籲了口氣,低聲道:“我瞧見這位宴真縣主,都恨不能繞道兒走呢……”
蔣姑娘倒好,還敢上來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蔣令儀歎氣道:“好端端被毀了容貌,宴真縣主也是個可憐人。”
紫衣姑娘撇了撇嘴,心道那是她自作自受。
宴真的惡名,可不是毀容之後憑空冒出來的。
可她不說這些,隻道:“蔣姑娘就是太心善了些……”
二人說著話,漸漸走遠。
出了熱鬨的燈街,卷碧扶著宴真上了馬車,自己也緊跟著進了馬車內。
宴真摘下了冪籬,露出了疤痕縱橫的麵容來。
這張臉,哪怕朝夕相對,卷碧每每看到心中還是覺得發怵的厲害,但麵上卻不敢表露出分毫——先前但凡敢表露出畏懼之色的,早不知被打死丟去何處了。
“方才那位張姑娘,你可看到了?”宴真出聲問道。
卷碧點頭。
“奴婢看到了。”
宴真再問:“與你那日在彆院中所見到的女子,可是同一個人?”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
可正是因為平靜,才顯得尤其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