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個插科打諢湊熱鬨的,處處不濟,怕是隻有聞一聞酒香的份兒了。”劉清錦在一旁笑著說道:“若是有書畫比試,張妹妹倒可以試試,想來贏上一壇也不是難事。”
張眉壽笑著沒說話,隻下意識地往屏風隔開的鄰座上看了一眼。
方才不提這桃花酒還好,這般一提,倒是叫她記起了一些前世舊事——
前世似乎有幾年,伯安哥同阿鹿常愛混跡一些詩會、投壺局,若非遇到強敵,回回總能滿載而歸。今日贏了酒,明日得了好畫,便悄悄同她顯擺,或乾脆使人送來給她。
那時她在張家處境尷尬,日子裡少有的光亮和笑聲便是幾位好友給的。
詩會開始後,四下便安靜下來。
劉清錦悄悄歎了口氣:“今日竟是對對子……”
上聯為——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
四下漸漸有聲音響起,有幾人開口相對,或得幾句寥寥讚聲,或逗得哄堂大笑。
“員外掃園外,園外淨,員外靜。”
約是有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一名身穿藏青長衫的儒生出言所對,得了幾名先生點頭認可。
而此時,忽有一道少年人輕鬆閒適的聲音響起。
“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四下靜了靜,而後便是此起彼伏的稱讚聲。
劉清錦訝然地往鄰桌瞧了一眼:“王家公子的倒是更對仗些……”
王家公子雖幼時有神童之名,可到底不常顯於人前,此時乍然一聽,不禁覺得驚豔。
那名儒生站起身,朝著王守仁的方向抬手,語氣爽快地道:“這位少年公子所對更勝一籌,在下甘拜下風。”
王守仁也起身還禮,笑著道:“承前輩相讓。”
四下談笑聲響起,樓下幾名先生稍議片刻,亦是頷首。
待一炷香燃儘,再無更出彩的,一壇桃花酒便被送到了王守仁桌上。
“先彆開,等再贏一壇,湊個雙數兒!”宋福琪丟下一句話,便帶著小廝下了樓。
樓中已設下了雙耳銅壺。
隻是剛開局沒多會兒,宋福琪便灰溜溜地折返了回來。
“京城倒是真是塊兒臥虎藏龍之地呢……”他回到座位上,吃了口茶,掩飾尷尬。
張眉箐隱約聽著,低頭掩嘴笑了笑。
“伯安,你隨我去試試。”
蒼鹿站起了身來。
他所謂的湊熱鬨,本就是衝著這桃花酒來的——沒法子,前些日子張伯父提了一嘴,他家父親就記心上了,是以這些天每日督促著他練投壺,就是為了今日這壇酒。
說到父親如今對張伯父的討好程度,也真是要命了。
竟連他這個目不能視的孩子都用上了。
蒼鹿被好友陪著下了樓去,先取了黑布條係在了眼睛上。
見得這架勢,一旁幾人愣了愣。
“怎麼,這竟是上來便要盲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