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在他身上的毒,他甚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實在太過古怪可怕。
房掌櫃的臉色早已經恢複了沉穩,半個字都沒有答他,就轉身離開了庫房。
但那股子驚異感,卻在心底不斷地飛快滋長著。
是啊,他家這位姑娘,到底是什麼來路?
似乎除了拿小仙子自然不同凡響這茬來安撫自己一下,他這些情緒也沒彆的出路了……
……
鹹福宮中,雲妃正在抄經。
此時,卻忽然聽得宮女來稟:“娘娘,太後娘娘過來了。”
雲妃聞言微怔。
太後?
她一直都能察覺到,太後並不喜歡她——這鹹福宮,也從未有幸得過太後親臨。
如今到了這關頭……近年來已是深居簡出,甚至近來傳出抱病在床的太後,怎麼卻忽然過來了?
雲妃心中忐忑,放下手中的筆,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便要帶著宮女往外迎去。
不料,她還未能出得殿內,就見太後在一名宮裝嬤嬤的攙扶下,竟是已經走了進來。
雲妃略略一驚,連忙行禮。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臣妾不知太後娘娘親臨,未能相迎,還望太後娘娘恕罪。”
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恕罪?”太後的語氣中皆是壓製不住的怒意:“哀家肯恕你的罪,誰又能恕了太子的罪?”
“你身為太子生母,不曾想過要設法還他清白便罷,竟還這般在背後捅他刀子,當真也是叫哀家開眼了!”
“臣妾……”
雲妃臉色反複,不知該說些什麼。
“以往哀家隻知你自私愚蠢,卻沒料想到你還有一副鐵石心腸!”太後語氣顫動:“便是事到如今,仍有大臣跪在養心殿外力保太子。都察院禦史吳至清、謝遷細理此案疑點,跪於養心殿外大聲宣讀,被當眾杖責,仍不能住其口!”
雲妃聽得意外而震動。
竟還有此事?
“外人尚且不忍見赤子蒙冤,而你身為生母,又替他做了什麼?太子有今日之眾望,皆是他一言一行,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終日束於這鹹福宮內,享儘尊榮富貴,從未替他出過辦分力,又何來的資格替他做決定!”
“臣妾無用,是臣妾無用……”雲妃羞愧難當,渾身顫抖,已是失去了在太後麵前做戲的力氣。
“你無用?”太後冷笑道:“你往養心殿外這麼一跪,便將太子毀於一旦,儘將大靖國運都握於你手,你又何必再自謙!若當真覺得自己無用,就該管束好自己,彆去拖累他!”
“可臣妾也是母親!”
連日來經受的一切,使雲妃此時再難壓製。
她抬起頭來,滿眼淚水和委屈:“臣妾身為母親,眼見親兒被逼入絕境,焉能無動於衷?臣妾是異族罪人家眷,自認出身低微,見識短淺,所求不過是想保住親兒一條性命罷了!”
若是不能保全性命,一切都是空談——這是她存活至今最深的感觸。
“啪!”
太後猛然抬手,狠狠地給了她一記耳光。
“你也配稱得上母親二字嗎?——哀家活了這許久,還是頭一次動手打人,足可見你有多能耐。”
雲妃受驚,戰栗著跪了下去。
“你想保他的性命?單看如今肯替他出麵的這些大臣,你就該知道,他便是被廢,也絕無可能還有機會活下去!他既是坐上了這個位置,便注定隻能進,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