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醒了兩刻鐘餘,先前聽從張眉壽的交待,一直都在閉目養神。
“那好,朕問你,可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
“兒臣記得,那日一早……兒臣同貴妃娘娘請安之後,便去了三哥那裡。回來後不久,忽覺身體不適,之後的事情便記不清了……”六皇子大致概括道。
方才昭豐帝來時,被嬤嬤鬆開了鉗製、此時遠遠站著的靜妃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袖。
希望杬兒能說出些有用的線索來。
真正的凶手若不被揪出來,這樣的凶險隻怕還會有下次。
“那日你都吃了什麼?”昭豐帝問。
他並不直接提及東宮之事。
“早食同往常無異……在東宮中,吃了些雲妃娘娘親手做的點心。離去時,又……又帶了些海棠糕回來,儘數吃下了。”
六皇子說著,語氣忽然有些著急:“父皇……絕不是那點心的問題,彼時在東宮裡,三哥是陪著我一同吃了的。”
他此時躺在這裡,顯然是出了變故的。
而母妃說他中毒昏迷多日……父皇此時問這些,該不是在懷疑三哥吧?
他昏迷時,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
“在東宮裡所用點心無毒,可你又如何能斷定帶回來的點心也沒有問題?”寧貴妃歎氣道:“你這孩子,向來沒有防人之心。此事已然查明了,正是你自東宮帶回來的點心中被人下了毒,才險些叫你丟了這條命——”
昭豐帝看向她,無奈道:“愛妃,朕在問杬兒話,你且聽著就是。”
他原本是在模仿謝遷那一套,極有技巧地在問話,講求的是循序漸進,不乾擾杬兒,她倒好,插這麼一嘴——把他的思路都打亂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出於心虛,故意誘導杬兒呢!
“……貴妃娘娘,這不可能!”床上的孩子情緒略顯激動地道:“三哥不可能這麼做,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寧貴妃聽得咬緊了牙。
什麼可能不可能,這廢物難道都聽不出來她是在暗示他嗎!
果然是個廢物,在她手下養了這麼些年,竟還不如一條狗來得能聽懂主人的意思!
且宮中的形勢擺在他麵前,他便是稍微動動腦子,也該知道東宮與長春宮的對立之勢……可他倒好,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且罷了,還倒過來維護起了東宮!
“朕再問你,你那日為何會去東宮?”昭豐帝繼續問道。
“皇上,這些不是都已經再三查問過了嗎?”寧貴妃趕在前頭說道。
昭豐帝再次看向她,眼神裡已浮現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一旁的嬤嬤悄悄扯了扯寧貴妃的衣袖。
娘娘一慌起來,當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可這個時候,彆說是娘娘了,她也已是滿手冷汗。
但也隻能儘量維持鎮定,若不然局麵隻會更加糟糕。
“兒臣……兒臣前一晚也去過三哥那裡,因提了一句點心合胃口,三哥便邀我改日再來吃。”
“改日?不是次日?”昭豐帝察覺到了異樣。
“是……改日。”
昭豐帝神色微變。
雖說隻是一字之差,可精明敏銳如他,如何能品不出這其中的差彆……
若指明次日,顯然是誠意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