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祝又樘便帶著太監走了過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太後笑著點頭,問道:“怎這個時辰過來了?”
太子近來事忙,她是知曉的。
莫不是怕她欺負了張家姑娘,急忙護著來了不成?
不過,她起先也確實存了幾分偏見在。
這偏見,倒不是因為聽著過什麼不好的傳聞,隻因這丫頭是被皇帝給內定下來的——前日裡她與皇帝談及太子的婚事,皇帝便悄悄同她說了自己的打算。
而若談皇帝的眼光——嗬嗬,除了蠢和老基本一無是處的寧氏了解一下?
如此之下,她免不了要對這位張姑娘存了兩分為難試探的心思,可如何也不曾想到……
這小姑娘招人喜歡的功力實在過分深厚,短短一個時辰下來,她這自認道行還算可以的老婆子竟就被俘獲了。
“孫兒方才去了養心殿同父皇稟事,順道來看看皇祖母。”
少年人說話間,目光卻看向了立於花簇間,剛直起身的少女。
少女朝著他行禮。
太後將少年人過分和煦的神情看在眼中,當下笑著道:“今日勞得張姑娘替哀家修剪花草——太子也去幫幫忙吧。”
太後此言剛落,便惹得身邊的嬤嬤忍不住看了過來。
……上來頭一句便這麼硬拉紅線,太後娘娘是不是太著急了點兒?
對著孩子們,好歹也委婉含蓄一下。
察覺到嬤嬤的目光,太後卻不覺有異。
這個時候彆跟她說太子日理萬機,那雙手不該是陪著小姑娘來擺弄花花草草的——
再是太子,也是得娶媳婦的。
且兩情相悅,多麼難得——待將感情培養的穩固了,日後才能齊心協力。
如此方是利國利民之道。
太後心安理得地想著,可話音剛落,就見太子乾脆地答應了下來,當下便朝著張家姑娘走了過去,且一邊動作利落地挽起了衣袖,果真是一副要幫忙的派頭——
太後忽而怔然了一刻。
這……是她家孫子嗎?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所為,似乎當真有些不妥——
張家姑娘,該不會被嚇到吧?
少年走了過去,另接過一把剪刀,二人各自坐在小凳上,圍著那盆鬆景,低聲說了幾句,似在交流要如何修剪。
可說是交流,少年多是在點頭附和。
表麵一派平靜之下品茶,實則卻幾乎是支著耳朵屏息在聽的太後愈發訝然。
如果她不曾聽錯的話,太子應當是在順著張姑娘之餘,還再三出言奉承誇讚了對方幾番?
然而張家姑娘坦然自若,半點異樣都不見。
這說明了什麼?
是張家姑娘過分遲鈍,抑或是過分沉穩?
不……
依她看,這更像是早已習以為常!
對於太子的奉承,張家姑娘莫不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太後在心底失聲道。
而後又心驚膽戰地暗中觀察了片刻,竟是越看越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
“殿下。”
張眉壽剪枝的動作未停,視線也不曾晃動,神色平靜地拿隻二人能夠聽聞的聲音低低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