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一世將棉花買回家中,實因那時她無人可用,為保全兄長性命的應急之策罷了。
那時,她並未能想太多。
張眉壽微微歎了口氣。
這一世受她與祝又樘二人重生從而改變了人生軌跡的,又豈止是一兩人。
許多時候,變故是不可避免的,好壞皆有,且往後必然還會有更多。
但她不可能因為這些顧忌,便停下往前走,也做不到事事謀劃至天衣無縫,是以,她隻能讓自己多一些敬畏之心,儘量走好每一步。
因為,過好眼前這輩子,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於她而言是如此,於那些被改變了命數的人亦是如此。
……
翌日一早,範九便帶人去了貢院接張秋池。
貢院大門打開,考生們走了出來。
有人垂頭喪氣,有人腳下生風半點疲態不見,亦有人神情恍惚喃喃自語,口中不知在念叨著什麼。
一片嘈雜中,範九帶著人等了約半刻鐘的工夫,才在人群中得見了那道身穿石青色長袍,熟悉的少年身影。
範九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大公子!”
他朝著張秋池作揖行禮,但見少年神態放鬆,雖麵有倦態,然雙眸澄亮,一顆心就落定了下來。
“想來公子此番必是考的極順當了,小人便在此先同公子道一句喜了!”
其餘幾名仆人見狀也紛紛上前說起了吉利話。
張秋池笑著道:“且彆說這些道賀之辭了,此次考題同我料想中很有些出入,還不知結果如何——”
“大公子謙虛了。”
二老爺書院中的那些學生往往就是如此,平日裡最受先生看好的學生,考完之後,也總說考的不好,可待卷子批下來,謔——若不是頭名那可都真對不住那番謙虛之辭了。
範九對此見怪不怪,轉而道:“此處風大,大公子還請上馬車吧,老太太和太太此時都在家中等著公子回去呢。”
大老爺去了工部,二老爺則去了書院,都抽不開身,若不然少不了要親自來接的。
張秋池聞言點了頭,腳下卻沒動,而是看向了四下。
他的視線在人群中掃過,又投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輛馬車。
“公子,您這是瞧什麼呢?”阿福不解地問。
他瞧著倒像在找人似得。
張秋池回過神來,又微微一怔之後,適才搖了搖頭。
“沒什麼。”
他提步,朝著馬車的方向而去。
阿福連忙跟上。
因春闈試畢之事,今日城中顯然要比往常來得熱鬨。
也因此,張家的馬車行的極緩慢,一路耽擱了許久才回到小時雍坊。
待馬車經過定國公府門外時,阿祥已經下了轅座,改為牽馬而行。
而此時,定國公府大門外,也依次剛停下兩輛馬車與一輛騾車。
阿祥聽了一耳朵,隻覺得那幾個車夫的外地口音裡透著一股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