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退了下去沏茶,阿荔則侍立在張眉壽身旁。
“我此番前來,是特來同大哥說一聲兒——明日我便要動身往蘇州去了。”沒了旁人在,張眉壽直言講道。
“二妹要去蘇州?”張秋池略吃一驚,後壓低了聲音問:“可是打算偷偷地去?”
張眉壽點了頭。
……兄長也果真是了解她。
“是來同我商議對策?”張秋池正色道:“我若能幫得上什麼忙,二妹隻管說。”
雖說尋常的遮掩手段他已經爛熟於心,但在撒謊這一塊兒,他自認確實還有許多學習和進步的空間。
至於為何他如今會墮落至此……事已至此,不深究也罷。
二妹說了,人活在世,遵從內心最重要。
“大哥全當什麼都不知道便是,我今日將此事告知大哥,是不願大哥來日察覺到我不在家中,再為我掛心。”張眉壽笑著道:“這件事情,我已同祖母說明過了。”
張秋池怔了怔,不禁問道:“祖母今日身體不適,莫非……”
莫非是被二妹氣出病來了?
他就說,祖母的身子一向健朗,怎會突然頭痛難忍——
張眉壽領會到自家兄長的意思,輕咳一聲解釋道:“祖母並非是真的病下了,此乃祖母替我想出的主意……”
眼下便將事情的前後與張秋池說明了。
“……”猝不及防之下聽到如此驚人真相的張秋池久久無言。
可能還是他太年輕了吧……見識終究太短淺。
待回過神來,不免由衷評價道:“如此甚好。”
“故而大哥也不必為祖母的身子掛心,隻管安心殿試便是。”
這也是她要同大哥說明內情的原因。
張秋池點了頭,複問道:“二妹急著去蘇州,可是有什麼急事?”
宋家姨母患病之事他也聽聞了——是母親臨走前與他說明的,應是恐他會為了母親突然急著離京而心生猜測,再影響了殿試。
二妹也要跟去,莫非是宋家姨母病情嚴重?
張眉壽笑著道:“久不見姨母了,心中著實有些掛念。再加上大表哥也要成親了,我本也想去湊湊熱鬨。”
張秋池聞言不知是否全信了,也跟著笑道:“也好,全當是出門散心了。”
待二妹日後做了真正的太子妃,這樣的機會隻怕不易有了。
“隻是切記要照料好自己,若是不急,便慢些趕路。”他交待道。
張眉壽皆應下來。
此時阿福提了壺熱茶,折返了回來。
阿荔上前接過茶盞,遞到張眉壽手中。
張眉壽捧著茶盞吃了兩口,看向亦坐在那裡吃茶,動作斯文賞心悅目的俊逸少年。
“大哥,我有句話想問一問你。”
“二妹隻管問就是。”少年笑容和煦。
“今日在書中看到了一句話。”
女孩子語氣隨意:“大意是世事難料,偶有些真相似命運弄人一般,叫人不易接受麵對。知曉了這份真相,少不得要心中苦悶,更甚者心境天翻地覆。而若是不知,許也就一如既往,風平浪靜地活下去了——”
張秋池認真聽著。
“換作大哥,明知真相殘酷,倘若能選擇知與不知,大哥會如何選?”張眉壽問。